贺长霆认出,那是裴宣的衣裳,眉心不觉便蹙紧几分。
“王爷,该换药了。”方六送来装着药膏的盒子和用来包扎的白布裹帘,心想着有王妃在,这等事自然用不上他,遂放下东西便走了。
贺长霆看看地上的东西,又?看看段简璧。
她方才该是听到了,他需要换药,可她眼?都没抬一下。
贺长霆拿起药膏和白布裹帘,在段简璧面前放下,正欲脱衣裳,看见面前架子上搭着的半干衣裳,顿了顿,又?起身出去?了。
再进?来时,先是在外厢站了会儿,而后才进?内厢,取下架子上裴宣的衣裳搭在外头新撑起的木竿上,复把自己的衣裳从角落里铺展开来。
做完这些,他才在段简璧身旁坐下,开始解自己的中衣衣带,见段简璧仍是无?动于衷,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又?微微倾低身子,将包扎用物朝她眼?前推了推。
意思很明显,想她帮他上药。
段简璧的目光仍没有移过来,旁若无?人铺着自己的寝具,收拾妥当,起身径自灭了灯火,睡下了。
帐内霎时一片漆黑。
过了好大会儿,月光稍稍透进?来一些,却仍旧昏暗得难以视物,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席地而坐的孤影。
第章
段简璧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因为贺长霆几乎在她旁边坐了一夜,虽于漆黑中,她还是感觉到他的目光总是包裹着她。
他不说话,呼吸也很?轻,偶尔的舒展动作亦是极力压着动静。
段简璧以为他撑不了多久就会睡觉,并没理会,但每次迷迷糊糊中,翻身或者不经?意的小动作,总能察觉有人在为她拢被子。
甚至还听他说,“当时,是不是很?疼?”
夜色太重,声音太轻,又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段简璧也记不真切。
晨起,段简璧睁开眼睛时,贺长霆已经?穿戴好衣裳,依旧是玄衣金带,丰神英朗,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
“醒了。”他看着她说,似在等着她的回应。
段简璧不说话,移开眼不再接他的目光,开始穿戴衣裳。因是露营在外,她睡觉只脱了外衫,很?快穿戴完毕,又开始整理自己的寝具。
“不必收拾了,水已打好,你去梳洗吧。”贺长霆说。
附近有条小溪,护卫们都是亲自到溪边简单漱洗,并没想到要给女主人打水来,贺长霆原来也没想到,看见成群的男人说笑打闹,噙一大口?水互喷对方,喷的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方,才想起,不宜让一个姑娘家来这种地方。
他从马车里找来一只木桶,特意到溪水的上游,没有被?这群糙汉污染过的水源处打了水。
“不必了,我?出去洗。”段简璧并不受这份好意,把寝具整理妥当,用麻绳捆结实,抱着欲要放到马车上去。
才起身,猝不及防,怀里的寝具被?人抽走?了。
“我?来收拾,你去梳洗。”他看着她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