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有那么一日,薛弟定要拿到王启安的罪证,还有这一封血书。”周景然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封封好的信笺,递给了薛怀。
“我好歹也是朝廷四品官员,若是死在王启安的手下,总能引起些高官们对江南灾民的关心吧。”周景然自嘲一笑道。
“还有邹氏和芸姐儿l,望薛弟万万要照顾好她们。”
说到此处,周景然已是有了几分在交代后事的意思。
他分明是怀了必死的决心,甚至没有要向王启安虚与委蛇的意思,只是想用他这条命换得灾民们的光明未来。
薛怀心间的震颤自然难以言语。
夜风徐徐往人脸上拂来,周景然一身孤勇地立在他身前,薛怀也陪着他立了许久。
直到夜色渐浓时,他才回了瑛瑛所在的厢屋之中。
外间的阴寒在他撩开珠帘,走到瑛瑛身旁时化为了从心底漫开来的暖意。
瑛瑛坐在临窗大炕上等着薛怀的到来,因实在无所事事的缘故,她甚至还打起了盹。
直到薛怀轻唤了她一声,瑛瑛才悠悠转醒,随后便笑着对薛怀说:“夫君可是饿了,妾身给您备下了糕点。”
薛怀却摇头,将小桃等侍立在屋内的丫鬟遣退了下去,两人净浴了一回后上榻安歇。
他便与瑛瑛提起了周景然的决心,并一脸真挚地告诉瑛瑛:“我不能让他白白送死。”
瑛瑛闻歌弦知雅意,只问:“夫君有何打算?”
薛怀从不在瑛瑛跟前掩饰自己的筹谋与意图,他便道:“我打算来一招釜底抽薪,将周景然敲晕了以后绑回桃水县,让他与周夫人赔礼道歉。”
瑛瑛听后愣了一瞬,随后才嗔怪般地剜了薛怀一眼,只说:“夫君是在说玩笑话吗?”
若这事当真这般容易,周景然何必抱着必死的决心赶来清竹县?
事情必然不会这般简单。
薛怀知晓瞒不过去瑛瑛,便道:“成婚前,我会想法子敲晕周景然,成礼那一日,我会代他成亲。”
周景然没有办法武艺在身,薛怀却至少能在乱战中保下自己的一条命。
他的涵养与品性不允许他眼睁睁地瞧着周景然去赴死。
这计划唯一的变数便是他们能不能在成婚前两日成功与王启安达成共识。
他们甚至不需要知晓赈灾之银的去向,只需知晓他上头的保身符是谁,薛怀便能越过这个人物,将江南的真实惨状递到皇帝跟前。
否则,只要王启安的“护身符”在皇帝跟前阻挠,这赈灾之银永远也到不了灾民们的手中。
薛怀轻
描淡写的几句话里却藏着重重险阻,他心里明白,所以有意含糊其辞。
可他越含糊其辞,瑛瑛的心里便越不安,她霎时目露忧光地望着薛怀,问他:“夫君可有脱身的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