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离起身拿包,准备去关灯。
公司的灯开关,离门口有点距离,严离把灯关掉后,整层办公室全然归于一片漆黑,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丝声音,像是一个随时能吞噬万物的黑洞。
严离拿出手机,刚准备打开手机电筒,但没多会,她忽然垂下了手臂,屏幕的微微光亮也在几秒后消失。
严离瘦削单薄的身影伫立在原地,像是融进了黑暗里。
严母的话语冷不丁钻入脑海:“离离,当年那个事,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严离眸子微垂,还未散去的空调冷风,吹着她掌心冰冷,看着眼前宛如黑洞般的办公室,严离脑海中的记忆似乎在回溯。
当年,她高二那年下晚自习回家,她和妈妈新搬的小区停电,电梯也不能用,她爬着楼梯,热的满头大汗快速赶回家,严母胆子小,严离担心她害怕。
可等她转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一片漆黑的屋子,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丝声音。
严离起初只是愣了愣,她以为严母太害怕睡着了。
当她把所有房间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严母,严离没有手机,拿着家里的座机给严母打电话也是关机时,严离都还在想也许严母是去外面跟朋友聚会,晚上就回来了。
然而,过了十二点,没有人敲响那个门。
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也没有人出现。
那天晚上的严离,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面对着眼前一片漆黑的屋子,只感觉是在面对一个随时能吞噬她的黑洞。
慢慢激发出了她深深的恐惧。
在黑暗里的她坐在硬邦邦的沙发上,背上重重的书包把她的脊背缓缓压低,严离盯着地板,目光逐渐散去了焦距。
她在想,她的妈妈,也不要她了吗?
也不知过去多久,严离忽然捂住脸,透明的水痕从她指缝悄然流下。
……
直至第二天下午,严父因为学校老师打电话给他说严离没去上学,才找上了门。
后来,严离知道了真相,她妈妈在外地有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她需要过去呆几年,这几年由严父照顾严离。没能及时跟严离沟通,是因为严父和严母都以为对方会跟严离说,结果谁都没有说。
严母那天手机又摔坏了,所以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联系上严离。
在他们的印象里,严离一直很懂事听话,她定然能理解和体谅父母这样的安排。
两人都以为同严离解释清楚就好了。
也以为严离能适应每天看着以前只疼爱她一个人的父亲,现在会更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个女人还有那个女人的孩子身上。
“寄人篱下”四个字,没想到第一次体会,竟然是她亲生父亲给她的。
她那点青春少女的敏感心思,她那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那一夜,她之后压抑在懂事下的委屈,也许在经历了更多社会毒打和境遇困难的父母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没有欺骗严母,现在的她已经能理解当年刚从全职太太状态脱离出来的严母,找工作有多艰难,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机会,理智上她需要去选择工作,不然她连养自己都难,选择让她父亲照顾她,是因为父亲能保证严离的物质生活。
十六岁少女敏感的心思,在大人眼里,只是小孩子过两天就会好的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