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呼吸又沉又短促?()?[(),适应了黑夜的陆潮甚至能看出他在发抖,握住他胳膊强行把人转过来,“腰又受伤了?”
郁霈没说话,他又抬手在额头上摸了摸,“撞到头了?”
郁霈嘴唇艰难动了动,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不、不妨事。”
嗓音破碎而颤抖,活像是极度惊吓与痛苦中勉强撑出来的,说完艰难地扯着毛巾去盖身上,结果连抓了两下都没使上劲儿l。
陆潮也不知道他到底摔哪儿l了,感觉他这架势下一秒就要窒息,索性一伸手连人带毛巾抱起来。
几步跨到客厅把人搁在沙发上,“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一转身,手立刻被抓住。
“别、别走。”冰凉的指尖扣住他的手腕,带着明显的颤抖。
陆潮指尖一蜷,片刻后转过身看他:“不走谁给你拿衣服,不穿了?”
郁霈指尖一松慢慢收回手,状态感觉比刚刚好了一些,但呼吸还是断断续续,活像条刚从河里捞上来还不会呼吸的美人鱼。
“你是不是怕黑?”陆潮问完,察觉他呼吸一停,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没等人回答,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扔他怀里,不经意瞥见浴袍下的腿根,到舌尖的话猝然散了。
“坐一会,我给你拿衣服,一分钟。”
陆潮进浴室找了衣服回来,拿手机准备打电话问问物业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把衣服穿了,我下去问问……”
话音未落灯亮了。
一室清明亮白如昼。
郁霈拢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头发一缕缕缠在白皙的肩上,一双眼睛洇得通红连睫毛都像沾着水汽。
他现在这样比平时少了几分淡漠,多了些脆弱,像是冬日河面被敲碎的薄冰,被迫露出冰层之下淋漓的春水。
陆潮嗓子发干,轻咳了一声转过头说:“我给你找东西来吹头发。”
郁霈克制不住指尖的颤抖,反复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底本能的恐惧。
他不是怕黑,是怕黑暗中无休止的责骂与暴力。
他从有记忆开始,已经数不清在那个漆黑的破房子里挨过多少毒打,断水断粮让他的意识总是反反复复,老鼠成精了似的完全不怕他,嚣张地跑来咬他的手。
他一开始会咬着牙承受宁死不去做坏事,后来会妥协求饶,再后来就会主动去偷东西借此避免毒打了。
入科七年再到成立天水班成了人人敬仰的郁大先生,他一直将自己包裹得无坚不摧,能撑起天水班做毫无弱点的班主,即便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也一样。
他今晚不该答应陆潮来这儿l。
陆潮翻箱倒柜半天完全没找到吹风筒,这才记起他头发短用不上也就根本没买过这些玩意,只好找跑腿下单了一个。
郁霈已经换完衣服了,正在用浴巾擦沙发上的水渍。
()他脑海里忽然蹦出郁霈清瘦单薄的身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l赘肉,啧,一顿饭吃七个菜,还不如扔水里至少能听个响。
“别擦了。”陆潮走过去拿走浴巾往一边的椅子上一丢,“没找到吹风筒,下单了你再等会儿l,腰没事吧?”
郁霈回答,却说:“多谢你今天的好意,我该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