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劝傅惊尘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今的他已经没了回头岸。??
问他为什么杀人?不需要问,花又青便知道。
傅惊尘若不杀他们,死得便是自己。优胜劣汰,他只是不想做被淘汰的那一个。
她都理解,可两人观念却是背道而驰。
从不存在什么幻境,有的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相望而不可及,因从一开始,他们便站在了天然的对立面。
花又青叫:“哥哥。”
“——也想要我妹妹活着,”傅惊尘垂眼看她,“我上次同你讲,只有你安安稳稳地留在玄鸮门,才会活下去,但你不信。那时候我想,你年纪小,性格又活泼,忽然间被我关起来,肯定心中有怨气。我这个做兄长的,多让让你,也是应该——我从不曾因此生你的气。”
花又青说:“为什么非要强留我在这里?”
“因为我只想你活下去。”
花又青不说话了。
“你我天生血肉有异,而你又天生异眼,聪慧过人,是黑魔馋涎的躯体,”傅惊尘说,“湘夫人占卜到,十年内,那黑魔会强行进入你的身体。”
花又青安安静静。
“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大师姐、二师兄,若遵循你那定清师尊的遗愿,要为天下和平而斩杀你,你又该怎么办?”傅惊尘坦言,“青青,我不想看你落到被至爱至亲杀死的地步。”
花又青说:“若是我身死能——”
“青青,”傅惊尘打断她,“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提死这个字。”
花又青说:“所以你给我种了同生共死符,又想强行关我入玄鸮门。”
“只有在玄鸮门,我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傅惊尘沉声,“在那里,你才能自由自在。”
“可自由不应当是局限的自由,”花又青说,“这不叫自由。”
“我说了,你想出去玩,也都随你,”傅惊尘微笑,“我会陪你一同去,就像今日。”
“难道一辈子都要如此吗?”
“待我解决掉黑魔及东阳宗那些人,”傅惊尘说,“等到再无人能危及你我二人性命,我便将玄鸮门交予他人,伴你游山玩水。”
花又青缓慢摇头。
她说:“我是清水派的人,必然不能看着师兄师姐们为此奔波,而我只躲在玄鸮门中,做一个缩头缩脑的家伙。大师姐当年救下我性命时,也必然不想看我做一个只会躲人背后的无能之人。”
“有没有想过后果?”傅惊尘不急不恼,只是问,“若你被黑魔附身——”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花又青说,“我宁可死于山河原野,也不要被囚在鱼缸之中。如果天道注定要黑魔附身于我,我此刻躲避,岂不是白白害了他人。”
傅惊尘不言语。
大片雪花悠悠落于他身,冷风落衣,怀抱中唯有虚无一片。
兄妹之间,这场坦诚的对话,仍旧不曾说服花又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