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操心我,你不就是怕我一个人巡山,在山上摔了都没人晓得吗?现在你小爷爷小奶奶都在山上,我又不是一个人,你怕啥?真是瞎操心。”江爷爷说
她:“我从这里坐车到水埠镇,水埠镇一船就到了家门口。
江爷爷说的到家门口,还真不是虚话,而是实话。
今年清明节前连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沙河的水位肯定已经涨到家门口了,根本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到渡口走四十多分钟才能到村子,船直接就可以到村口。
天气预报上说了,清明节那天是晴天,没有雨,所以也不用担心雨天路滑的事。
江柠见他状态确实不错,且现在山上也不止江爷爷一个人,江叔爷爷夫妻俩也在山上,两人才五十出头,正是身体好的时候,也就没拦着他。
实际上,她拦也拦不住。
江爷爷一大早就带着店里的大喇叭走了,与他预估的一样,水位的确已经到临河大队的家门口了,现在还有河堤挡着,一旦河堤被淹,那被河堤挡住的无数的农田,将彻底沦为汪洋。
因为河水上涨,放牛的老人孩子们,也不能带牛去河堤上吃草了,都带到了山上去吃草。
江爷爷一到家,在防水高台上晾衣服的江大伯娘就发现了江爷爷,惊讶地喊道:“爸,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江大伯娘的喊声,也引出来江奶奶。
江奶奶年轻时就是个高壮的妇人,现在身体依然非常健康,脸上红润有肉,双目炯炯,头发剪到齐耳的位置,用一支铁齿头圈,细密地全部套在耳后。
江奶奶也惊讶地说:你不是在吴城讨饭吗?这时候回来做什么?讨不到饭啦?
江奶奶这话还真不是在讽刺江爷爷,就是很平常的问话,她是真的以为江爷爷在吴城当乞丐要饭呢。
江奶奶和江爷爷年轻时感情算不上好,江爷爷少年丧父,母亲刚生产完,又是小脚,做不了活,他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上要照顾母亲,下要抚养弟妹,小小年纪就要跟着村里大人们去炭山爬碳洞,用他稚嫩的肩膀,跪着在碳洞里,将一筐一筐的煤炭往外运,以此来养活一家子。
后来遇到灾年,江奶奶家只剩她和幼弟二人,才被媒人介绍给江爷爷,但江奶奶的出嫁要求就是必须带上她的幼弟,养她幼弟到十八岁。
两个人都有幼弟幼妹要养,可是人都有私心的。
江奶奶自然就偏向自己的幼弟,可以说,在江奶奶心里,她的大
儿子都比不上她一手拉扯大的幼弟。
前世江奶奶临死前,一直吊着一口气,闭不了眼睛,大家都以为她是在等江爸,谁知等江爸回来了,江奶奶依然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睛巴巴地看着房门口,一直到她挂念的幼弟来了,她才终于闭上了眼睛,咽了最后一口气。
所以,江奶奶对江叔爷爷并不好。
为此,两人年轻的时候没少吵架,一直到江叔爷爷被分出去,江爷爷也成了山上的守林员,一个人在山上过,两个人算是分开过了,才没再吵架。
在农村吵架是很常见的事,和每一个普通家庭的芸芸众生一样,吵吵闹闹一辈子,老了反而不吵了。
此时看到江爷爷回来,江奶奶就出口询问。
江爷爷摸到门楼上的钥匙,打开门,“清明不下雨,来财一个人在山上我不放心,回来看看。”
江奶奶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个爱操心的老头子!年轻时就向着你那兄弟,现在他都五十岁的人了,你还操心!也不看看你自己,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自己都一把老骨头了!
江奶奶念叨了一辈子,江爷爷早就如清风过山岗,她念叨她的,他做他的。
年轻时还在意,自从他被分到小儿子一家后,两个人处的就像是两家人,说:“这跟向不着向着他有什么关系?我这是担心发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