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霄不解:“剑本就是器,若不把剑当做器,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如天悬山的观剑养意决,便是将剑做了主,人为剑使……”
这话出口,徐老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褚青霄暗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又才道:“这些都是我听一位前辈说的,不见得一定是对的。”
“你那位故人倒是与我故人的意见不谋而合。”可谁知老人闻言却如此言道。
“你家那个女娃便是如此,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将数年苦修作废,选择一把锈剑。”
“但既择其剑,又何必心生怨艾?剑固然重要,可人才是剑的主人。”
褚青霄多少了解一些楚昭昭家中的状况,他言道:“昭昭亦有她的苦衷……”
“无关苦衷,是那女娃自己过不去心头那道坎罢了。”
“人行于世,谁的身上没背负点东西,心有所想,方才有活着的力量。”
“但也不可终日为其所困,那便落了下乘。”
“当初她既然能够选择毁去数年苦修,执一把锈剑,那执剑那一瞬间,她心中所想,才是她心向之道。”
“剑客,手执剑,心执道,方可走得长远。”老人却一语道破了玄机。
听闻这话的褚青霄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赶忙拱手朝着老人行了一礼,道:“谢过先生解惑,此言我一定回去转告昭昭。”
“呵呵。”老人却笑了笑,“山野匹夫胡言而已,不必当真。”
褚青霄自然不会把这自谦之言当真,他又皱了皱眉头,旋即问道:“可先生方才又说不应把剑作为器,似乎与之前那番道理相悖。”
“剑不为器,难道就要为主吗?”老人反问道。
“天下剑,人与人事与事,难道
就一定要有主仆之分吗?”
这话让褚青霄又是一愣。
“剑修之剑,是其安生立命之器,固然不假,但剑可通灵,对于剑客而言,手中之剑,更是平生知己。”
“当你手中剑,与你心意相通,剑便是你身体的延伸。”
“一念起,剑斩蛟龙。”
“一念寂,剑归宝鞘。”
“故,对于剑而言,意最重要。”
老人说着回头面向在熔炉中慢慢化去的剑胚,又道:“我这一辈子铸过很多剑。”
“但从不铸无主之剑。”
“而铸就之前的剑胚都得它之后的主人敲下第一锤。”
“就像是初生的孩子,他日后能成为什么模样,他的父母最重要,而剑也亦然。”
“这第一锤,我要让用剑者将自己的意灌入剑胚之中,这样打出的剑,日后才能与用剑者心意相通。”
“可你方才敲了千万锤,可每一锤都是为我而落,你的意未有灌注其中,所以这把剑你打得再精细,最后造出来的,依旧不是一把合格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