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就是瀚海族的神将,奴婢瞧着他好生面善。”
“瀚海处月的神将当真有效用,比道士和尚还要灵验——您今夜面色红润、眼睛里有光,果然还是要睡的好啊。”
小盏知晓处月族神将会来守夜这件事,此时见郡主精神气极好,这便也高兴起来,和小扇两人一起,为郡主披了软裘披风,戴了保暖的风帽,这才陪着郡主走出寝卧的房门。
茫茫雪夜,边境的北风在高墙外呼啸,姜芙圆半个月以来头一回踏出房门,脚尖点地的时候,恍然有种隔世之感。
那位瀚海来的神将身量尤其高,在她出来的那一刻,扬手便取下了檐下挂着的小灯笼,递在了她的手中。
好像所有人都对他很信任,寝殿外的护卫在他先出去的时候,甚至还点头致意,姜芙圆奇怪他对此地的熟悉度,边走边歪过头问他。
“护卫们为何都认得你?”
灯笼是小一点的仙音烛,风一吹便跑马似的转起来,灯笼身上的仙女画片也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光也一圈一圈地照在俩人眼前的雪地上。
他没有低头,只是拍了拍腰间悬着的金龟符回答道:“不知名姓,以军阶分上下。”
姜芙圆哦了一声,低头去看他腰间的金色龟符,看清了上头刻着的铭文:守境瀚海,鬼方军第二。
原来他也是鬼方军中的人,也不知同云大都护认识不认识,想来云大都护和阿爹情同手足,派来为她辟邪守夜的神将,也必是左右亲信。
她持灯,他在一旁走,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姜芙圆精神头很好,路过一丛一丛藏在木丛里的小灯时,脚步轻快地像是要跳起来。
北风凛冽,雪却有清古的气味,身边人走的比她深稳,偶尔触碰到他的肩膀,他便微微向反方向后撤一些,很有分寸。
郡主寝殿离王府正院的距离很远,姜芙圆久不出门,体力有些不支,脚步就放慢了。
小扇和小盏就从后面追上来,无限懊恼地说,“早知道的话,该叫杯儿牵轿子过来——”
“可别惊动了阿爹阿娘。”姜芙圆嘘了一声道,“夜还长,慢慢走就是。”
小扇倒是支持郡主多走走,笑着提起殿里头的那只懒猫,“总不好像‘大呲花’那样,成日里窝着,连个老鼠都不愿意捉,胖成球啦!”
提到叫‘大呲花’的懒猫儿,气氛就松快不少,瀚海来的神将忽然问道:“懒猫还是不愿意动弹么?”
“是啊,如今更甚,连最爱的毛球都不愿意玩儿啦,每日每日懒洋洋的。”姜芙圆有些担心,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狐疑地歪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懒猫儿?”
那人还没回答,小郡主又追问了一句,“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小灯笼,会唱歌?”
小扇小盏闻言,也跟着自家郡主歪起了头,齐齐看向他。
那人忽然就笑了,笑意挂在嘴角,不算肆意却很和煦。
“郡主刚才说,瀚海处月族的人,你只认识一个。”他问道,“是谁?”
“云家的岗岗。”姜芙圆老老实实地作答,随后又解释着,“我同他只见过一面,我吓唬过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怀恨在心——所以也不能算认识,不过他答应为我去太原府的铁猫庙求‘猫肥屋润’的符,这样说的话,我与他也算是有交情的……算不算呢?
眼前人就安静地等她说完,停下来的时候方才说话:“自然算。”
小扇与小盏听完就恍然大悟了,姜芙圆还在怔忡之间,皱着眼眉,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你就是云家的岗岗?”她张大了嘴巴,仔细去端详他的脸,方才认定了,“你怎么不早说?”
她略带埋怨的声音带了几分乖慵,眼睛微微皱着,像各盛了一汪清渊,干净纯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