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依然能对一些“玩一下”“试一下”保持理性心态,比如抽烟,高三暑假黎阳就丢过外国烟给他,但他没兴趣。
庄在第一次抽烟,是大二,黎辉生意上的一个朋友,硬塞给他的。
那人是今晚的主宾,局就是为他攒的,这人要是不高兴,这一晚,这一大桌子人,吃肉的喝汤的全都没戏唱,所有人都捧着他,唯恐刻意维持的好气氛跌下来。
这类人瞧着文质彬彬,喜好附庸风雅,大道理张口就来,庄在谦逊礼貌地表明自己还在读书、不抽烟,他反倒强硬起来,让庄在今天试试。
“也早就成年了嘛,男孩子在外面要学学应酬,庄在啊,男人抽烟喝酒也是一门学问,要下功夫学啊,可别辜负你叔叔这么看重你。”
男人哈哈大笑着,用力地拍拍庄在的肩,问人要来打火机。
火光在眼前不可抗拒地按亮那一瞬,像卖火柴的小姑娘手里的那根擦燃的火柴。
倏的,让庄在想起了庄继生昔日的音容笑貌。
小时候,庄继生点头哈腰给工地上的小工头塞烟,盼着人家有活的时候记着自己,一番场面上的客气推拒后,两整包烟塞进工头的兜里,庄继生另拆一盒,给对方点上,然后自己也抽上一只,同人攀谈聊天。烟抽完了,工头就走了。
庄继生转头艰辛地舒上一口气,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庄在,先局促一瞬,然后笑了笑对儿子说,你以后可千万别抽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以后别像我这样窝囊,好好读书有出路,我儿子聪明,以后当个体面人。
陈文青也是恨人抽烟的,平时在家给黎阳整理衣服,闻到烟味都要骂上一顿,恐吓黎阳,说新闻上都说了抽烟折寿。
那晚却笑着说:“阿在,赵叔叔教你道理呢,还不谢谢?”
谢当然不能光说两个字,他连喝了三
()杯白的,感谢对方的点拨教导,他受益匪浅,高度酒生咽下去,辣到气管像被烧热的刀子割开。
后来饭局上给黎辉挡酒的事,他没少干。
时常深夜,他跟黎辉一起被司机送回去,陈文青伺候黎辉脱衣脱鞋,倒水来絮叨说,酒哪是什么好东西。
黎辉闭眼仰躺着,感叹庄在是个可造之材,要是黎阳能像庄在这样就好了。
陈文青嗔怪,说阳阳哪吃得了这种苦。
黎辉笑了下,事难两全,知道亲儿子扶不上墙,如今能有庄在,他也知足。
四顾不见庄在,让田姨去后院看看。
庄在趴在后院吐,整个脏腑都要掀过来,脸色通红,连眼里都是胀血的红血丝,田姨闻声过来,皱起眉,他便意识到给人添了打扫的麻烦,哑声说对不起。
田姨不忍心地叹气,扶他起来,低声劝说:“庄在啊,你虽然年轻,老这么乱来,身体也要弄坏的。”
“我知道了,谢谢。”
他只能说知道了,但还是要一次次麻烦田姨给他熬醒酒汤。
其他事也是如此。
知道是知道,没办法是没办法。
傅雪容还有事,咖啡没喝完就离开了。庄在选择再坐一会儿,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有什么用。
他盯着手上的打火机,翻了个面,没什么好瞧的。
抽烟他已经尝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