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里待了近一个月。
谢知归拒绝了谢母的求和,不是他原谅了,过去的伤害就会一笔勾销,得到解脱的只有她而已,受到伤害的那个还要在痛苦中挣扎。
今天,明天,甚至未来很多年,他都要艰难地学着从泥泞里走出来。
“如果真想补偿我,就请带着愧疚到死。”
这话他没直说,留了最后一点善良,但意思谢母肯定感觉得到。
她除了叹气,也只剩叹气了。
谢知归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妈妈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已经躺**没办法下来了,饭都需要喂到嘴里。
谢知归心里居然生出一种凉薄的解脱感,等她彻底咽气,结束她的葬礼,他就可以跟明匪玉回家去。
回他们的家。
他发现现在提起那座群山,那只怪物,那些纠缠的回忆,他不会再觉得压抑、抗拒,心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无从细究,但心底期盼回那里去,那里有他种的花,他打理的整齐温馨的屋子……还有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想等回去了要送明匪玉一个礼物,想让他也能够因为自己开心,明匪玉肯陪他来这里确实勉强了,但不能提前给他知道,不然就没那么惊喜了。
怎么在明匪玉眼皮子底下瞒住他成了一个问题。
他以前觉得朋友为了在情人节哄他女朋友开心,绞尽脑汁对着压根不熟悉的美妆博主做攻略的样子很好笑,有这个劲用在学习也不至于挂课。
但当年的回旋镖扎回他自己身上,如今才体会到朋友发狂抓下一大把头发的焦虑。
焦虑来源于担忧,担忧又基于爱意。
他不能明显表现出来,明匪玉很敏锐,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看出来,只能等明匪玉睡着了,他再睁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心里揣着事,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夜晚真短,他难得这么惋惜。
晚上睡不着导致他白天精神不佳,老是说着话呢就会睡过去,倒在明匪玉身上,被他抱住。
明匪玉察觉他最近状态有变化,问他:“很累吗?这几天怎么看你很困的样子?”
“不累。”谢知归挤出一个笑,但眼睛下的黑色淤血骗不了人。
明匪玉看着他这样,若有所思。
谢知归以为被他看出来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接下来的时间他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明匪玉虽然都在身边,但他知道明匪玉背着他偷偷出去过了。
他是怎么发现的呢?很简单,他伸手一摸就知道,身边被窝是凉的,明匪玉身上也是凉的,他不肯抱他,怕把冷气过给他。
狗皮膏药有一天不粘着人了,要么是他变心了,要么是他偷摸干坏事去了。
谢知归觉得是后者。
不过这次他猜错了。
他从宾馆去照顾妈妈,却看到家里被收拾的干净整洁,昨天有亲戚来探病,拖鞋不够,他们直接就进来了,大理石地板上踩满了大大小小的鞋印,有皮小孩打翻了果汁在沙发上,人太多他太忙了,就只是简单擦了一下,又因为弄的太晚,他先回宾馆休息了,打算第二天再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