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佛子在披风下穿了一件拼色圆领缺胯袍,一半黑色,一半红色,其上撒有金星。
奉玄想象着风中佛子的样子,说:“我记住我们分别时你的样子了。”
佛子说:“下次要亲眼看见。”
野外风凉,二人知道还会再见,再道“珍重”之后便不再多说。分别之后,佛子与家仆回家,奉玄和师姐回堂庭山。
三天之后,奉玄回山时,虚白散人正拿着扫帚在隐机观外扫雪。虚白散人先遇到了两个山下的镇民,镇民帮隐微药师挑着行李上山,他们比隐微药师和奉玄走得快,虚白散人一问他们,知道奉玄和隐微药师要回来了,就继续在观前扫雪,扫两下往下看一眼。他远远看见奉玄和隐微药师,叫了他们两个一声,说:“可算有人回来了!”
隐微药师说:“有人回来,干活的也还得是师兄。”
虚白散人收了扫帚,说:“哎呀哎呀,你这丫头,师兄有那么懒吗。干活就干活,看见你们回来,我心里高兴,我想你们呢。”
山路被人清扫过,没有积雪,行走方便,然而奉玄很久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一路走上山来,虽然在路上休息了几次,走到现在,两条腿还是几乎都要不听使唤了。他听见虚白散人的声音,心里松了一口气,撑着盲杖说:“我也想师兄。”
奉玄问虚白散人:“师兄……师父还好吗?”
“好,师父一切都好。呀,我们奉玄的眼睛怎么了?”虚白散人放下扫帚,在奉玄眼上碰了一下。
奉玄侧头,避开师兄的手,说“被狼抓了。”他说:“师兄,我看见狼了。”
“那你不如不见呢。”虚白散人拍了一下自己的手,看奉玄气喘吁吁,立刻扶他,说:“又受伤了!”
奉玄说:“下山哪有不受伤的。”
虚白散人说:“我下山就不受伤。”
隐微药师说:“师兄那叫下山吗,最远只走到驻马镇。”
虚白散人扶着奉玄往道观里走,说:“那我也算是下去了。经里说:‘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我欲望不多,就没那么多下山的想法。”
虚白散人确实不怎么喜欢下山,倒是经常去山里,在山里抱琴行吟,弋钓草野。
隐微药师说:“师兄少欲静心,我们药师得经常下山。”
“师妹这是修德,我比不上。不过,人只养心也不够,还得服食黄精、善于饮食。”虚白散人在奉玄手腕上捉了一把,说:“看奉玄瘦的,山风一吹都能吹跑了,回来得多吃饭,我过几天就下山,买两块三净肉。”
奉玄说:“我下山之后每顿饭都认真吃了。”
隐微药师说:“师兄看看,奉玄是不是长高了。蜀人称少年人长高叫‘抽条’,长个子的时候本来也瘦,你日后看着他多吃些饭。”
虚白散人觉得奉玄似乎还是和自己差不多高,说:“我看是太瘦了,所以显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