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委视察的头一天,老校长便赶紧差人,把正在上课的江斌,给召到了校长室内。
关上门、拉上窗,老校长端坐在办公桌前,苍老的手却在轻微颤抖着。
“你在校外,办了个补课班?”老校长压低声音问。
“这不是什么秘密吧,您神通广大,不早就知道了?”江斌大大咧咧道。
“什么我早就知道?我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老校长矢口否认,却也心痛地皱起了眉。
他哪儿能不知道?江斌搞课外班的第二天,他就已经知道了。而且不仅知道,他还默许了这种行为,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个学生,有着远大的理想抱负,并一心一意为教育事业着想。
可默许不代表支持,这种事更不能拿到台面上说。而且他现在更为担心的,是明天教委来视察,会不会有人跳出来,拿这件事做文章?尤其是吴学海,最近两次研讨会,他都称病请假,原因大家都清楚,就是因为校委让江斌参了会,吴学海不想跟江斌碰面!
“最近这段日子,你先把校外的补习班停了吧。”老校长叹息道。
“停?校长,我们三班成绩进步那么大,您不会不知道原因吧?我刚刚摸出点儿门道,学生们的热情也刚激发出来,您这时候叫停?”江斌当即站起身,以示反抗。
“叫你停你就停!明天上级领导来视察,要真有人举报了你,你这辈子就完了!”老校长愠怒地敲着桌子道。
江斌直接甩出脸色说:“我为学生好,别人凭什么举报?领导凭什么查我?真要想查,我就敞开了,让他们查!我三班成绩摆在那里,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
“够了!”老校长一拍桌子,脸色阴沉道:“单是一条‘强迫学生补课’,就够你喝一壶的!再牵扯到学生的安全问题,政策风向问题,你得吃不了兜着走!”
顿了顿,老校长许久才平复情绪,起身拍着江斌的肩膀说:“不要急于这一时,先停两天,等这股风头过了,再拾起来也不迟。斌子,做人要如流水,不能太刚硬。还有,你明天请假,先避避风头,万一真有人举报你,上级领导也无法第一时间,找你质询。”
深吸一口气,老校长爱惜道:“我会想尽办法,跟上级领导周旋,等把事情拖得差不多了,你再回来。”
“老师,我就想为学生们做点事,真就那么难吗?招谁惹谁了?怎么明明干了好事,还要跟耗子似的,躲躲藏藏的?”江斌憋得脸色涨红,他委屈地要命!
“任何事情,都得先讲规则。而你的很多做法,虽然是好心,但明显已经脱离了规则。”老校长攥着江斌的肩膀,沉默许久,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不说了,按我的话办吧。”
那天江斌郁闷地脑仁发麻,在下午上完课后,也只能无奈道:“这两天的晚自习取消,午休课也按时休息。我有事要请几天假,班委管好班级纪律。”
说完,江斌转身就走,扔下了一脸茫然的三班学生。
于是众人三五成群,又纷纷加入了讨论。
他们已经不再管江斌叫“暴君”了;他们在上次的期末考试中,尝到了进步的甜头;他们觉得在厂房里学习,比在学校有意思,而且还有建超母亲,熬的甜美梨汤可以喝。
他们已然养成了学习的惯性,班主任突然踩刹车,竟让三班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还是班长起身说:“江老师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着急请假。大家不要担心,老师在与不在,三班一切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