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德笑道:“面疙瘩好?啊,茹茹也喜欢吃面疙瘩?”
茹茹瞧着他,不说话,但也不怕生,显见这徐广德不是?第一回来了。
不速之客屈尊前来,青娥不得不报以微笑,“徐老?爷,您这动辄登门的架势真是?吓到我了,不然您叫他亲自来么,有什么话都当面说。”
徐广德乐呵呵道:“青娥啊,我这不就是?来请你?过去?的,麟大官人还盼着和你?将误会解开,重修旧好?。原来好?好?的,都只等搬过去?当奶奶享清福了,怎么又反悔,和大官人闹起别扭。”
“我不是?和他闹别扭,是?不好?再往来了。”
青娥在院里打起井水,净了净手,“麟大官人有话说便让他到山上来,我就不去?见他了。您要坐就再坐会儿喝点茶,我可做面疙瘩去?了。”
一来二去?,总算听?出?些端倪,原来这徐广德是?在为旁人传话。
什么人来头如此?大?能?叫地主亲自登门给佃户转达。
徐广德赔笑脸跟着青娥进厨房,见她弯腰舀面,背向自己,穿得虽是?粗布花衣裳,可腰是?腰,臀是?臀,身材好?得叫他浑身刺挠,抓心挠肝啊。
不由得心生遗憾,暗道要不是?秦孝麟那纨绔横插一脚,这会儿她定然已被自己近水楼台。
要问?秦孝麟是?谁,那是?钱塘的花霸王,花是?辣手摧花的花,霸是?横行霸道的霸,能?在这两件事上称王,可见其家境殷实,有钱有权。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家里做着钱塘最大的茶叶生意,二叔是?杭州知府,放眼整个钱塘,没人敢与他作对。
青娥能?与此?人扯上关系也说来话长,须得追溯到她刚到山上做佃户的那年。
此?处山脉连绵逶迤,徐广德名下?茶园是?放眼望去?有边际的这一片,其余那几座绵延不绝的茶山,则是?钱塘秦家的地。
秦家手底下?就有许多农工,家生的奴隶,犯不着在外招人做活,但也有丰收农忙的时候,就从徐家借人,按工时结算,帮忙采收。
青娥便是?在秦家茶山招惹上的秦孝麟,他大老?远见过她一次,山野香花般的女子,不由叫吃惯山珍海味的官人垂涎三尺,只是?见她身后背着孩子,便没再派人查明她身份。
后来又过一年,他想起去?年在茶园见过的貌美茶女,闲来无事又去?瞧了瞧,今年她熟悉了此?地环境,也认识了些人,背着竹篓下?山,和周围妇女有说有笑。
几个妇女见到秦孝麟,和他的轿子打了声招呼,青娥也与他道了声麟大官人吉祥,二人隔着轿子打了照面,叫他惦记到头天早上。
他叫仆役带回此?女消息,得知她是?个寡妇,孩子舅舅偶到钱塘,其余时候便是?孤儿寡母两个相依为命。
秦孝麟心想这倒好?啊,是?个良家,也省得打发?她丈夫,便拿出?了些对付良家的手段,开始派人送些吃的用的到青娥家里,无微不至照顾她的生活。
起初青娥躲他都来不及,送的东西也不敢收。
后来一个月过去?,他还不露面,青娥才稍稍感到好?奇,觉得这人似乎有些可靠,明知她有个孩子还如此?锲而不舍,不由得心生动容。
那时茹茹三岁,正是?难的时候,青娥独身带着孩子三年,早就身心俱疲,心想对方若真是?个值得信赖的,也并非不能?接触。
于是?她便结识了秦孝麟,初相处对他印象极好?。她是?外地来的,又住在山上,不晓得他在欢场上的那些威名,一段相处真被他乔装的温柔给瞒住,觉得他才高八斗又温情脉脉,正头夫人早前病逝,也没有急着再娶。
那日青娥与他在山间散步,他无意间提起自己是?永昌十?二年的举子,那年份叫青娥微微一怔,偏首睇向了他。
算起来,他也该是?永昌十?二年的举子。
二人身后是?明媚的日头,青娥扭脸向秦孝麟,一瞬辨不清他面目,他狭长的凤眸温润含笑,恍惚间,变作了一双澄澈坚定的眼睛。
直到秦孝麟俯身要来吻她,她才慌张别过脸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孝麟只笑笑,“是?我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