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锦晏畅所欲言,却没料到她竟然真的敢直抒己见。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又是谁的着作?
锦晏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她以此作答,是想表明什么呢?是想说朕不够仁慈大度,没有给予萧家忠臣应有的待遇吗?
他曾经是那么信任萧睢父子,可他们又是如何回报他的?
收拢民心,以致北地庶民只知萧家不知天子,让天下士人歌颂他们父子的丰功伟绩,而视他这个天子如无物!
他们便是这般汇报君王的吗?
是北地不臣,而非他不仁!
天子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锋利摄人的视线穿过昏暗的大殿落到了锦晏小小的身躯之上。
就在锦晏和哥哥都猜测天子会如何惩罚她时,天子却说了一句让两人都始料未及的话。
“小晏儿,北地的‘纸’,‘印刷术’,还有诸多发明,都是出自你手吧?”
话音落下,锦晏和哥哥都露出了同款懵懂不解的表情。
纸?
印刷术?
这么高深莫测的东西当然是以发明着称的墨家所做,怎么会和她一个小娃娃有关系?
看着兄妹俩如出一辙的表情,天子忽然笑了,“朕看你如此聪颖,说话又有趣,朕实在不舍你出宫,往后你便住在宫里,陪朕解闷吧。”
萧去疾心下大骇,急忙道:“陛下,晏自幼便有心疾……”
天子不悦地打断他,“你是说,朕的太医还比不过你王府那个公孙仇?”
萧去疾一滞,心下却不以为然。
太医的医术固然高深,可他们又不是看着晏出生长大的,更不会像公孙仇一般把晏当作自家孙儿照顾,从这点上,一百个太医都比不上公孙仇。
再者,宫中形势复杂,人人都心怀叵测,他如何放心让晏住在宫里?
可天子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不会轻易更改,强行争论只会让他更加不悦,加深对北地的猜忌怀疑。
这时,锦晏说道:“陛下言而无信。”
天子眉头微挑,玩味的看着锦晏,“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朕说话的人,说说吧,朕如何言而无信呢?”
锦晏将天子先前的话复述了一遍,略微不服气地说道:“陛下说过,让我畅所欲言,不会让我引言获罪,如今却要惩罚我。”
“惩罚?”
天子脸上的玩味收起,“难道不是恩赐吗?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你却当作是惩罚?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挣破了头想要住进这皇宫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