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一直是盗版游弋了,现在你弟弟去世,我还要登月碰瓷假扮他,你也别怪我啊,要怪怪我妈去。”
“没必要。”游暝回。
游霁仍挂着笑容,声音清清亮亮撞在狭小的帐篷里,
“我要是知道我还会和你们家有联系,我长大懂事后打死也会改名的,但我没想到嘛。改名字也挺麻烦的对吧,村里那旮沓都叫我游弋叫习惯了。现在呢我又一没家人,二没文化,要改都不知道改啥。这话我给你爷爷也讲过,暝少你要是膈应,就当我没名字就行。”
游暝沉默。
帐篷陷入安静,游霁闭了闭眼。
突然不懂自己怎么就讲起了这些。
这些话不应该毫无征兆和戒备地吐露给游暝才对。
他算是理解“夜聊”这玩意儿的恐怖之处了,容易口无遮拦,正后悔反省着,突听游暝冷不丁冒出句:“张伟。”
“?什么张伟。”
游暝翻身,背对着他,声音很低地说:“全国叫张伟的都有几十万人,游弋是重名又有什么关系。”
游霁一愣。
他把脑袋埋进睡袋里。
半晌,才慢慢反驳:“可是说到底,游弋也是给你弟弟取的名,不是给我。我就是没人给取名字啊。”
说完他脸烫,觉得越讲越矫情了,没等游暝再开口,就又率先生硬地转移话题:
“啊呀我好热,我能不能睡在睡袋上面,不钻到里面去?”
游暝也没拉回话题,只道:“随你。”
游霁就躺在了睡袋上面,把主题带远:
“对了你睡觉很死吗,我睡着了可能会有点闹腾。”
游暝都没问他怎么闹腾:“无所谓。”
游霁说行,速战速决地:
“那我睡了啊,晚安暝少。”
游暝没再搭理。
帐篷又只剩虫鸣。
游霁平躺着。
莫名其妙地,他又不怎么讨厌游暝了。
那人刚刚在黑暗里的嗓音就像一种清晰却古老的乐器,简短却有力,有沉静的力量,始终回旋在他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