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笑起来:“我吓得尖叫,我以前最怕老鼠,我就叫江少言,叫出他名字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害怕。于是我就一直叫他,等我嗓子哑了,我就开始刻他的名字,我一害怕,我就刻,我就想,他一定会来救我,那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就这么……”
洛婉清哽咽着,艰难道:“一笔一划,把他刻在我的心里。等我再见到我娘的时候,我娘夸我,说我比她想的勇敢,其实不是。我只是把所有的害怕,绝望,全部都变成江少言这个名字,把他刻在我的骨子里,刻在我的人生里。我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其实是郑平生干的事情,是郑璧月怂恿,其实李归玉可能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动机,或者是方案,为什么我最恨的人是李归玉……我一想为什么我就觉得害怕。我今天看见他名字的时候,我就想,我是不是这辈子……”
洛婉清突然说不下去,她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慌忙道:“抱歉,公子,我……我喝了些酒,我先去睡了。”
说着,洛婉清便匆匆转身想要离开,只是刚一提步,便听到谢恒的声音,追问道:“这辈子怎样?”
他语气平静冷淡,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
洛婉清在他声音中慢慢冷静下来,她垂下眼眸,不敢搭话,谢恒却固执追问:“这辈子,如何?”
“我怕,”洛婉清艰难开口,“这辈子,都走不出那间刻满江少言的牢房。”
“没有走不出的牢房。”
“如果是诅咒呢?”
洛婉清忍不住辩驳出声:“他的名字之于我像一个诅咒,公子,有些诅咒可以伴随生生世世。”
谢恒没有出声,洛婉清只觉失言,只是谢恒不开口,她也不敢动作。
两人安静许久,谢恒突然道:“以前在道宗时,师父有时会下山给百姓祈福消灾、去厄除咒,我学艺不精,但可一试。”
洛婉清闻言,诧异回头,就看谢恒从袖中拿出一盒口脂,他注视着她,用手指沾了口脂,抬手抹在她的额头。
他指尖有些凉,在月色下像是莹玉泽光她不可置信看着他,感觉他的手指在她额头,一笔一划落下纹路。
“九天神佛,听我祷令。”
“取厄除魅,咒解恶消。”
“福泽命转,运生长安。”
“愿我佳人,”手指已然温热,向下划过她的眉心,落下最后一笔,“万事如期。”
音落时,他指尖未离,风扬起他的发丝,轻轻撩在她脸颊,他抬起眼帘,一贯清冷的目光带了些许温和,像是神悯世人,漾着海一般的宽和温柔。
心脏在胸腔仿佛感觉到了时间的凝固,变得又缓又沉,她可以清晰听到每一次心跳声。
谢恒看着她的神色,轻笑一声,将口脂放到她手中,转身道:“凡事随心去寻,总会有答案。睡吧。”
“公子!”
洛婉清见他转身,猛地反应过来,压住慌乱的心跳,赶忙将手中口脂递了过去:“口脂……”
谢恒将她上下一打量,只道:“用过送不了人,送你吧。”
说完,谢恒便转身走进房中,合上大门。
洛婉清握着他给的口脂,像是握着一团火,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