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还活着。
不仅如此,和预期浑身骨折,从废墟中捡回一条命的设想不同,她身上毫发无损,连钝痛都不曾感觉到。
她的符纸有那么大的效力吗?
还没来得及疑惑,叶沁竹就发现自己的动作不对劲。
她没有无精打采地摔在车座上,而是略微蜷缩的姿态向下歪倒,用力搂着什么东西。
大脑自动运转,替叶沁竹回忆鸾车坠毁的刹那发生的事:
在最后一刻,有人抓住她的手,引导她绘制符文。她惊愕之下,注意力偏转,转头朝来者的方向看过去。
然后……
叶沁竹:“!”
她慢慢找回思绪,机械地抬头,对上了那双澄澈如海的眸子。
冰晶雪兰般的男子披着斗篷,在她身下静默。他的长发由于鸾车颠簸散开,发簪不知落在何处,如瀑黑发披散肩头。
背脊挺直,轮廓温润,靠在竖起的车壁上,仿佛独立于这份突然的灾厄之外。他两手搭在翘起的横轴上,无声撇清与怀中人之间的关系。
“阿七?”叶沁竹脑瓜子嗡嗡,喊了他一声。
他朝她点了点头。
叶沁竹想起来了,她扭身的瞬间,车架落地,巨力袭来。即使捏紧符纸,她仍旧控制不住地被往外掀。为了稳定平衡,她顺手抓了离她最近,也最容易抓住的目标——
人。
刚好和她双手相叠的,阿七。
叶沁竹彻底回神,猛地松开苏长柒,弹跃般跳离地面:“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是情况危急,是意外!”
苏长柒整理被揉乱的外袍,苍白手指曲起,抚平左肩上的褶皱。她被砸得晕晕乎乎,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于血污与废墟中拢起雪白的斗篷。
“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弄疼你了吗?吓到你了吗?是你救了我吗?”
事情一下子发生太多,叶沁竹思绪乱七八糟,嘴比脑袋快,一个个地往外蹦问题。
苏长柒耐心地听叶沁竹乱问。初几个,他默默摇头,算作回答。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右手指节弯折,在左手心轻敲两下,没有立即给出回应。
叶沁竹的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方才的声音,是你在说话吗?”
冷风鼓起他的外袍,因震荡而散落耳畔的墨发轻轻拂动。他神色平静抬头,在漠然的眸光倒影中,少女半弯着腰,双眼放光地与他对视。
“我听到了声音,应当不是我的臆想,你……”
她的语速很快,难掩激动。
忽有风吹来,鼓起二人宽阔的衣袍,送来浓黑如墨的气浪。
在接触到黑气的瞬间,苏长柒唇上血色褪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长眉微蹙,侧过头捂唇,低低闷咳。
他似是极为难受,眉头紧缩,瘦削身体如同枯枝乱颤。手用力攀着车轴断裂的侧面,五指收紧,木头断裂时崩出的木刺扎入掌心,刺出鲜血,而他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