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坐在商务车里,还在回味裴河宴的那一句“但见到你,我很开心”。
她直觉裴河宴想表达的不单单是这句话本身,而是她还能坚持做壁画的这件事。
在她婉拒了一起用餐后,裴河宴坚持要送她回码头。他也许是猜到了,她不想和他独处,所以并没有上车,只让了无代送。
她沉默地看着窗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她知道自己心里有些拧巴,可面对他,那些阴暗的、计较的、矫情的负面情绪全跟关不住了似的,通通跑了出来。
她支着下巴,叹了口气。刚想开点窗透口气,一抬眼,先从墨黑的车窗玻璃上看到了邻座的了无正摸着下巴,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了了立刻转头看去,了无满眼探究的视线还未来得及收起,直接被逮了个正着。
他睁圆了眼,无措地挪开视线,左右刚飘了一会,又忍不住挪回来,问她:“你和我小师叔认识很久了?”
了了没立刻回答,她先捋了捋两人的辈份。
他叫裴河宴小师叔,那他起码得是裴河宴师兄的徒弟,差着辈呢。
“还行吧。”也就认识了十年。
不过后半句,了了并没说。
她拧开水瓶,喝了两口:“你叫了无?为什么叫了无?”
了无对她没那么多心眼子,有一说一:“法号都是师父赐的,我和师兄弟都是了字辈的,所以就叫了无了。”
了了听完,无言以对。她干干的“哦”了一声,因想不出要再问些什么,干脆沉默。
但了无对她明显有兴趣多了,他从看见了了开始说到论经结束,一路上喋喋不休,流水账似地以他的视角给她描述了一遍。
快到码头前,了了总算从他零碎的描述里听到了几句她感兴趣的内容。
“你们是特意在大讲寺等我的?”了了忽然想起在她刚好需要时递来的纸笔,终于捕捉到了她当时想不通的熟悉感是来自于哪里了——了无就是和裴河宴同行的那两人之一。
她茅塞顿开,随即又陷入不解:“你们等我干嘛?”
“多宝讲寺在重回岛最偏的西北角,没有往来的接引车是很不方便的。小师叔怕你回不去,才等你的。”了无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小师叔平时没这么闲,我是听你叫我小师叔老师,所以才问你们是不是认识了很久。”
了无在和她的沟通上有一种近乎朴实的真诚,有点像小朋友,回答时会有些迟缓,生怕漏了什么送分点。
她正想回答,码头到了。
了无也瞬间忘了要继续追问,一路将她送至港口,和她挥手道别:“下次见。”
了了已经踏进了船舱,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