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梅芳蒙上了我的眼睛,把我带走了,就这样。第二天他们火化了她,举行了简单的葬礼,但告诉我,妈妈自己一个人走了。梅芳让我谁也别说,老头子一直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记得,我全记得清清楚楚。”
赵星卓坐过来,把手放在郑余生的手上。
“听着,余生。”
赵星卓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小声说:“余生,答应我,答应我好吗?”
郑余生眉头微微拧起,看着赵星卓,赵星卓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组织了语言,认真说:“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不要忘记,你的妈妈曾经做过的事,她希望的未来……而不是要你铭记着她中枪的一幕。虽然仇恨不能被遗忘,但你得明白,假如她还活着,她希望你有什么样的生活?是希望你快乐,自由地长大成人,还是希望你与郑裕拚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郑余生点了点头。
赵星卓答道:“我相信一定是前者,否则她不会坚持要带你走,她想你也得到自由。”
“是的。”
郑余生叹了口气,说:“你说得没错。告诉你这些,我也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要杀老头子的理由。”
赵星卓对郑裕并没有这么恨,前提是郑裕没有参与到对他母亲的谋杀案中来,但郑余生的痛苦他现在可以感同身受。
他看着郑余生,心里被激起了特殊的情感,哪怕他们的婚姻只是一场合伙,赵星卓感觉到自己对郑余生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们去找晚上睡觉的地方吧?”
赵星卓提议道。
郑余生点头,喝完咖啡起身,赵星卓一路上沉默无语,忽然他再次回头看郑余生,他向来吃软不吃硬,现在他看见了郑余生真实的一面,并了解他真正的过去后,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仿佛是对学弟的保护欲与照顾欲在他的内心萌芽了。
郑余生扬眉,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没什么。”
赵星卓此时的感情相当复杂,过往几个月里,他与郑余生的“胡闹”已经突破了两个男生正常关系的所有底线,简直可以用“禁忌”来形容。然而这种滋味复杂的感情正在逐渐地占据他的内心,过往他谈过不止一次恋爱,却都是因强烈的生理需求而被驱动,从未试过与另一个人无论是男是女,相处如此漫长的时间,通过日常生活的一点一滴来了解彼此,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就像……家人一般。
是的!家人!郑余生就像他一个新的弟弟……赵星卓想到了对这种“疼爱”的最好的开脱理由,并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不要被我的情绪所影响了。”
郑余生几步追上赵星卓,一手放在他的肩上,说:“你在想什么?”
“没有!”
赵星卓答道:“是不是说出来,好受多了?”
“但这件事我只对你说了。”
郑余生答道:“这些年里,我连黄锐都没有说过。”
赵星卓点头,知道这对于郑余生而言,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了。
“我只是在想。”
赵星卓道:“接下来该去哪儿住,看样子晚上会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