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杜母毕竟是杜兰的生母,最亲近不过,她再怎么害羞,也还是在众人的鼓励之下站起来,轻道:“阿娘,望你身体康泰,年年岁岁开怀。”
杜母今日气色很好,看着满桌花一样的姑娘,笑得和蔼,又对祝六娘道:“我儿,今日可辛苦你了,瞧着这一桌的好菜。”
祝六娘也笑,道:“阿娘,菜自有厨子烧,我又不费劲儿。”
何青圆看着几个妹妹都盯着看她们婆媳间的和睦相处,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如释重负。
杜母的确是个很怜惜孩子的人,但对上杜鹃总是很木然,连装都不装一点。
她给众人的见面礼是佛珠手串,妹妹们的是檀香木,何青圆的是红玛瑙。
那串红玛瑙一晃出来的时候,祝六娘都有些惊讶。
何青圆忙是推辞,杜母却道:“供在佛前时诵念时,我向六娘要了你的名讳,这就是你的了,只保佑你一个人。”
“阿娘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呢。”杜鹃笑道。
杜母没有理会她,只慈爱地看着何青圆把玛瑙佛珠戴上手腕,藏进袖中。
送客时,祝六娘知道她们会有疑问,拂开发顶斜斜一支松枝,道:“阿娘就是这样耿直的性子,藏也藏不住,兰妹妹五六岁的时候,被杜鹃勾去钟姨娘的院里,她们院里的人众口一词,说是兰妹妹贪吃,伸手进炭盆里拿芋子,右手烧得红烂,养到现在,五指伸开并拢都有碍,更别提针线了。”
“啊!”何青圆听得右手幻痛,道:“我还以为她惯使左手的,难怪总是缩着手,看起来那般瑟缩。”
祝六娘摇了摇头,道:“三岁看老,我只疼兰妹妹的,想着要给她物色个好人家,至于那个,我是不敢碰,往后有什么事,叫她生母张罗去吧!反正她自视越过主母,本事大得很。”
“今儿倒没见她出来搅弄?”何青圆问。
“她兄弟替大户占良田被人告了,盼着夫君能过问一两句,正夹着尾巴做人呢。”祝六娘叹了口气,道:“但夫君已经将自身的干系禀明上司,不管这桩官司了,也刚好得闲给婆母祝寿。”
“那姐姐为什么叹气呢?”十娘不解地问。
“等她晓得夫君不管事了,又要在公爹前头闹。”祝六娘有些头痛,皱皱眉又笑起来,道:“虽有些烦心,但总归是我能做主的事儿多些。”
“若有什么事儿,来家说一声。”何青圆道。
祝六娘看着她的神色别样崇敬,笑道:“好,什么嫂嫂去看三姐姐,我若得闲也去,不必来接我的,家里的小马车,我也能用一用。”
何青圆这一趟席面吃得算是落胃,带着几个妹妹说说笑笑就往家里去了。
途径闹市,忽然听见祝云来的声音,何青圆撩了车帘就见祝云来从酒楼里出来,衣襟稍稍松散,神色轻快,同身边几个同僚笑得爽快,似乎也是刚散场。
“夫人!”祝云来扬着声调唤了一声,眉眼一动,瞬间柔和了下来。
何青圆还要遮着妹妹们,只小心翼翼撩开车帘圈出自己的面庞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