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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神幸郎|星星落下的那天(三)(第2页)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得在白天保持清醒,因为星海光来是昼行生物。

我所追求的是能力,而非纯粹的“再哭一次”的事件发生。因此,我并不认为自己应该缠上星海光来;等到我真正获得此种能力的那天,我也不会刻意要求与他见面。

所以我才对昼神幸郎的出现感到不快。

不知为何,从某一天起,他就如影随形地附在了星海光来身边,而此前我从未见过这一号人物与星海光来发生关联。

想不清的问题,直觉通常会告诉我答案。我的第六感直指一桩我不知情的突发事件。理性分析作了佐证:排球部正选和替补的友情不可能在大赛刚结束后突然萌生、发展到要好得形影不离的地步。

突然出现的东西,除了礼物,还有意外。昼神幸郎此人带来的最大的意外,便是他直接称呼星海光来为“光来君”。对熟络起来没多久的人直呼名字+君,其实是比较冒险的做法——或许对没说过话的陌生同辈一律直呼姓氏、不带敬称的我没资格这么说——总之,我承认,我的意思是,我很不爽。

另一层不爽在于昼神幸郎的姓氏。昼神幸郎,他为什么非得姓昼神?夜神不好吗?昼行性的、神明的孩子就在身旁,昼神幸郎凭什么姓昼神?他不感到羞愧吗?他也许不知情,不知者无罪,可凭什么他就可以不知情地靠近星海光来、而我却……?

“昼神,你信神吗?”

这是我对昼神幸郎正式说的第一句话。

高中的昼神幸郎之所以会换发型是有理由的。我猜是因为之前严肃过头,国三的他控制不太好自己的表情,眼轮匝肌收缩幅度不大,笑容持续时间太长,消失得也突兀,最为明显的漏洞是,缺少遮盖的眉毛挑起了纠结的弧度。我由此判断昼神幸郎扯出假笑的功夫不熟练,不够炉火纯青。

“怎么突然这么问?”

“对神明的孩子直呼其名不太好。”

传说灵性干净的人有颗纤细的心,让他们能读懂别人的想法。昼神幸郎的心切开来到底干不干净、是不是染着黑色的姑且不论吧,他冰雪聪明是不争的事实——

“在说光来君?”因为身高差,他低头看我,“你在嫉妒吗?”

很奇怪。星海光来的影响力这么大么?待在他身边一阵子的人都能让我感到奇怪:同样是对视,仰视的我比平视的我更容易被看见吗?还是说,这就是昼神幸郎的天赋,就像高个子能轻易看见矮个子的人的发缝和乳沟,他天生就能一眼发现他人不平整的地方?

“是,”我平静地认可了昼神幸郎未经冥思苦索就得出的结论,“我在嫉妒你,昼神幸郎。”

承认嫉妒这份蒸在皮肤表面上的丑陋又晦暗的情绪,不过是打开梅雨天忘记开的窗、把翻涌的潮气排出去;不过是接受红绿灯灯光变换的那一刻,人若要向前走去,必须割舍掉什么东西,比如说,我那过度的自恋的一部分。

我嫉妒昼神幸郎,始于我的自恋,我认为我不应该不如他,作为一个“知情人”。但是,同样都是能做到我无法做到的事的人,为什么我不嫉妒星海光来?我是否采取了两种模式对待昼神幸郎和星海光来——对前者,高度理想化自己以贬低他人,这是我惯用的伎俩;对后者,高度理想化他人以贬低自己?

我不该把自尊转嫁给星海光来。他是神明的孩子没错,可那是有时。他非完人,我不该想象他尽善尽美以修补自体的缺陷。

昼神幸郎,教我多认识了一次自己。如果成长就是一个逐渐变得平静的过程,昼神幸郎的这句话绝对是一个重要节点。

可我不想感谢他。

昼神幸郎,他在以什么目光看待星海光来呢?好像不是嘲笑,虽然他的身高摆在那里就会被人认为是对星海光来的奚落。他接近星海光来的目的是什么?我要守卫星海光来,绝不容许化名为友情的恶意伤害到他——以上尽是美化。可能我只是在记恨一个突然黏上来的牛皮糖,记恨他觊觎旁人还未发觉的珍宝。

牛皮糖明知我说的绝不仅仅是一个称呼的问题,却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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