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跪倒在地。
盛元洲闭了闭眼,意识越来越浅。
他是习武之?人,怎会不知?长剑入胸不一定会死??
他知?道的。
是他舍不得懋林死?,是他自己有私心,那是他带在身边视如己出的将?军,他做不到诸葛亮挥泪斩马谡那样要懋林自刎他面前。
他希望懋林经此一事后痛改前非,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而不是与之?前那样,为了虚无缥缈的胜利,将?中原之?地乃至郑地的百姓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懋林没有,懋林义无反顾走在祸国殃民之?路,至死?没有悔改。
——终究是他执念太?深,才会导致懋林如此,倘若他不曾把?平叛中原挽救大盛的话时刻挂在嘴边,懋林怎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
懋林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将?军,懋林之?过?,便是他之?过?,抵赖不得。
想?要挽救万民于水火的人最?终却让将?士与百姓葬身水患,这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嘲讽?
他从来不是挽大厦于将?倾,扶狂澜于既倒的擎天将?才,他清楚知?道自己誓死?效忠的大盛有多腐朽不堪,执政者昏聩,从政者庸碌,狼心狗肺者纷纷秉政,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会这样的大盛付出生命。
他是大盛的郑王,天子的皇叔,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去殉国。
“懋林……之?过?,由本王一人承担。”
盛元洲自嘲一笑,声音越来越低,“你们……莫学懋林。“
“本王教出来的将?军,当……心怀天下?——”
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的话尚未说完,染血的手慢慢已滑落下?来。
“王爷——”
“王爷!”
将?士们绝望大喊。
然而他已听?不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钟,他交代着后事,眼睛看得却是郑地的方向?,元菱已有月余时间不曾给他送信,可是郑地有了麻烦?
想?来大抵是的。
天子岁年少,但太?后极善弄权,元菱心思单纯,只怕未必是太?后的对手。
元菱……
他这一生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纵然死?后见了长兄,也能说一句自己问心无愧,然而对自己的这个亲妹妹,他却亏欠良多,纵然在九泉之?下?,也需睁着眼看她当世如何。
盛元洲艰难睁着眼,想?再看一眼郑地的方向?,但是已经不能,生命的流逝让他的瞳孔迅速在扩散,他尚未看到郑地的天空,瞳孔内已是一片灰白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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