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涉唐楼中,走出来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身穿衬衣马甲,脚下踏一双棕色皮鞋,戴同色的鸭舌帽,眼睛是细长单眼皮,留着胡须,手持一根手杖,浑身充满贵气,一眼看去便是英伦华裔有钱人。
只是让人禁不住疑惑,为何会出现在深水涉穷人区。
一辆黑色宾士车停在街边,正是这位中年男人走去的方向。
与此同时,林家俊骑着摩托车归来,在人行道停好车,拿着头盔往糖水铺走时,恰好与这衣冠楚楚的男人擦身而过。
他下意识看了人一眼,对方也正好看向他,但眼光又飞快收回。
家俊皱了皱眉头,走了几步,总觉得不对劲,顿住脚步回头,只那人躬身打开宾士车后车门,坐了进去。
家俊望着宾士车在夕阳中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深水涉脏乱拥挤的街头。
这厢的宾士车内。
虾仔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身旁衬衣马甲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用力眨了眨,又抬手狠狠揉了揉:“你真系阿禹?”
宋禹勾唇一笑,从嘴巴里吐出一串伦敦口音的英语:“不好意思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生于大马长自英国的于中信,你可以叫我史蒂文。”
这陌生的嗓音,让虾仔眨眨眼睛,愈发没反应过来:“啊?真不是阿禹啊。”
宋禹噗嗤一笑,换回原本的声音:“虾仔哥,你是不是傻了?我不是阿禹,怎会坐这里?”
这车是他们租来的,阿华认真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眼这两人,笑道:“阿禹,你这装扮这气质,还是真是叫人一点都认不出来。”
虾仔终于反应过来,用手抓住宋禹手臂,激动道:“你真是阿禹?”
“是啊!”宋禹松了口气,“看来我这扮相是成功了,你们都认不出来,陈向辉肯定也认不出。”
“那是。”虾仔激动点头,只是又不免好奇,“你刚刚英文说得好正,你不是才来香江半年不到,白语都讲不标准,怎会讲英文?”
宋禹随口道:“大陆这几年开放了,又不是原始社会,也可以学英语的。”
他从小在国际学校上学,英语自然没问题,甚至还会英式美式两种口音。
虾仔憨笑着摸摸头:“原来这样啊。”
宋禹比他还小三岁,平日里,他将对方当做弟弟,什么玩笑都能开,但如今细佬仔摇身一变成了三十多岁的南洋英伦华商,看起来简直是如假包换,以至于他内心不由自主生出一股畏惧感,再不敢乱开玩笑。
过了半晌,他才忍不住试探道:“阿禹,你以前在大陆,是唔是做大老千嘅?”
“啊?”
“以前老上海说的什么,拆白党?就是骗子。”
宋禹反应过来,噗嗤笑出声:“拆白党那是骗人女人钱财的,我只是喜欢演戏。”
虾仔哦了一声,显然是有点不相信。
开车的阿华道:“看来阿禹你是天生吃演员这碗饭的,又能打又能演,以后指不定能成巨星。”
宋禹笑了笑没说话,车内的气氛,渐渐由刚刚那一点戏谑转为沉重。
钢牙旺还在医院昏迷着,今晚这局谁也不知会不会顺利。
宋禹第一次确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命运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