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的能罔顾万民所请,坚定不移的护下丽华,护下杨家吗?
一旦杨坚在前线失利,民意恐怕会越发沸腾,到时候所有的罪名都会一股脑儿栽在杨家头上。
加之,陛下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腔赤诚的少年郎了。
青梅竹马之情,多年辅佐之谊,终究抵不过权衡利弊。
不仅仅是丽华,整个杨府都被放在了火架上炙烤,行差踏错便会万民唾弃,独孤家苦心经营的清名也会毁于一旦。
一纸国书,一道求亲,竟有这样的奇效。
北齐的国君还真是将人性研究的淋漓尽致。
小小年纪,智多近妖。
假以时日,这天下还有何人能与之相抗衡。
独孤伽罗想到宫中那个草包太子,忍不住苦笑出声。
如今陛下坐镇北齐,也许还能勉力一试在乱世中保全,可以后呢?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宇文赟昏聩无能,且喜怒无常,以后只会是刀下亡魂。
夜渐渐深了,贴身伺候的侍女也多次催促保重身体,早些就寝。
但独孤伽罗依旧枯坐在案桌前,眸光死死的盯着桌角的烛火,似是溺水之人最后抓住的浮木。
半晌,呆坐的独孤伽罗长长的叹了口气,挣扎之色已不可见,摊开纸,磨墨,提笔。
“问陆姐姐安。”
不到万不得已,独孤伽罗也不会写这封信。
陆令萱,北齐的女相。
若是长姐在世,恐怕都预料不到当年在陆令萱配入掖庭为奴时,随意施舍的好意,竟会成为她现在的救命稻草。
她与陆令萱,并无交集。
这些人脉与关系,都是早逝的长姐临终前交到她手里的。
说起来,长姐才更像是独孤家的女儿,若长姐或者,也许能带领独孤家重现辉煌,而不是似她这般犹豫不决,进退两难。
如果是长姐,长姐会怎么做呢?
独孤伽罗的信,叙着本就稀薄的旧情,奢望陆令萱能够记起长姐的相助之恩,解杨家燃眉之急。
或者,指一条明路吧。
夜色浓郁,这封不能见光的信飞速赶往了邺城。
数日时间,眨眼而过。
齐周边界,战况焦灼,呈现着诡异的相持之态。
可杨坚深知,北齐后劲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