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忙着便叫下人们打水救火,裴明淮却一言不发,只冷眼看着英扬和杜如禹二人。若是英扬看到了他此刻的眼神,怕定是要吓上一跳。
待得火尽数扑灭,已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了。不要说一众下人、衙役,就连英扬和杜如禹也满脸黑灰。方起均却像是睡死了一般,压根不曾出现。裴明淮一直靠着一棵树冷眼旁观,一身上下倒是干净得紧。
此时东厢的三间屋舍,早已烧得片瓦不剩。裴明淮看着衙役们将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抬将出来,道:“等等。”
英扬一怔道:“怎么?”
裴明淮道:“让我看看。”
英扬道:“已然烧成这样,还有什么看的?”
裴明淮自然也知道无甚可看,青囊的尸身被抬出之时,焦炭般的肉块还在不断地往下掉,满院只闻呕吐之声。他一看那张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只索罢了,挥挥手让抬走了。
杜如禹喃喃道:“此处怎会失火?”
裴明淮笑道:“难道大热天的,有人在此处生火取暖?”
英扬道:“明淮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裴明淮道:“那便是有人在此处烧纸钱了?”
英扬点头道:“这两日正是七月半,若有人想替青囊烧些纸钱,倒是不无可能。”
杜如禹叹道:“可怜了青囊,死后连尸身都……”
裴明淮淡淡道:“确实可怜,还是趁早将青囊姑娘下葬的好,也不必再等了。否则,唉,恕在下说句无礼的话,她恐连骨灰也不得剩了。”
英扬和杜如禹都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作声不得。裴明淮道:“今日外面关门阖户,我连个吃饭的地儿也找不到。”
英扬忙道:“你怎地不早说?我这就叫方家厨房去安排。”
裴明淮道:“难道此处都是这般,赛灯会之前连生意都不做了?”
英扬和杜如禹对望了一眼。杜如禹道:“正是如此,因这些年来赛灯会总要发生……那人皮灯笼之事,众人都说是厉鬼作祟,十分害怕,七月半之前,都是尽量不出门的,尤其是在夜间。”
裴明淮道:“但我昨儿去逛的时候,仍是好生热闹。”
英扬笑道:“那是正逢上最后一次集市呢。赶过这次集,众人都再不敢上街的了。”
裴明淮“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英扬道:“还是到正堂去吧,这里自会有人收拾。”
裴明淮随着他和杜如禹出了院门,似不经意地道:“我看这方老爷身子不好,这偌大一家子,是谁在管家?”
英扬楞了一下,道:“这个……这个,方家也有不少下人,也有管家……”
裴明淮笑道:“若是没个得力的人,下人再多也不济事。”
英扬干笑道:“这个,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