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垂头,泪已落下。裴明淮道:“下花馆的酥油花,是说的凝露,那么上花馆的酥油花,那明明是个佛本生故事,又指的谁?”
“这我可真不知道了。”韩明道,“我的亏心事,我自己心里清楚,当日那酥油花一现出来,我……我便脑中空空……”
吴震问裴明淮道:“我对佛经懂得不多,那什么佛本生故事,讲的是什么?”
“是毗楞竭梨王身受千钉求法的故事。”裴明淮道,“那位国王苦求佛法,便是在自己身上钉上一千颗钉子,鲜血流尽,也是情愿的。”
吴震道:“怎么不是割肉,就是钉钉子的?个个都血淋淋的,还好我不懂这些。即便如此,跟丁南也扯不上关系啊。”
裴明淮望了一眼韩明,道:“韩叔叔,恕明淮直言,你年轻时的亏心事,怕不止凝露这一桩吧?”
韩明愕然道:“明淮何出此言?”
裴明淮道:“我指的是丁南的妻子,你师傅的女儿。”
“这……”韩明叫道,“我跟她并没有什么……只是……只是……”
裴明淮道:“只是她一直认定你会娶她?”
韩明低头半日,道:“是我那时候太过轻浮了。”
吴震冷哼一声,正要说话,裴明淮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抢在头里对韩明道:“韩叔叔,我看杀丁南和付修慈的人,对你也是一样的不会放过。还有琼夜,她留在此处,更不安全。你就算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但也不想带累琼夜吧?”
韩明忙道:“正是,正是,明淮说得是。若你愿意,便带她一同回京,如何?”
“我不去。”琼夜的声音,清清脆脆地传了过来。“爹,我哪里也不去,我就陪着你。死算什么?我不怕死。”
裴明淮叹了一口气,道:“琼夜,你侍候我母亲多年,甚么事是大忌,你该十分清楚,怎么会帮着你娘做那样的事?”
韩明愕然,道:“明淮,你说什么?琼夜她……怎么了?”
裴明淮不答,问道:“尉小侯爷呢?”
琼夜仍然不答,韩明道:“小侯爷在厢房中歇息。”
裴明淮道:“吴震,劳你请他过来。”
吴震应了一声,过了片刻,尉端便随着他一同过来了,道:“有什么事?”
裴明淮道:“事已至此,这话也不能不问了。此处已无闲人,吴震,你尽管问罢。”
吴震脸一沉,对着韩明喝道:“你们韩家好大的胆子,那可是欺君之罪!”
韩明只惊得一张脸惨白,道:“吴大人,这是从何说起?”
吴震哼哼一笑,正要说话。裴明淮道:“琼夜,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琼夜脸色苍白,眼神却甚倔强,道:“明淮哥哥,你有话不妨直说。”
尉端一直坐在一边,这时也道:“琼夜,你若有什么苦衷,这时对我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