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依旧一言不发,冷觑向她。洛宁唇瓣颤抖,泣不成声,“二表兄,我死之后,能否将我葬在扶光院的银杏树下,这样洛宁也能一直陪在二表兄身边。”
她泪眸点点,神情悲怆,似乎真的想到身死之后的处境。随着那棵银杏树春华秋实,落泥护花。
眼底闪过一丝幽蓝的光晕,杨晟真垂眸兀自思量。刹那间,眼见着那尖锐的青瓷即将割裂她满是红痕的脖颈时,杨晟真俯身上前,一把将碎瓷夺过。
泪珠凝滞在脸上,洛宁微愣片刻,而后迅速抱着他悲嚎痛哭。
杨晟真垂眸注视着那片碎瓷,复而向后退开一步避开她的怀抱。
“趁着我尚未改变主意,你走吧。”杨晟真冷声道,“若是今日之事被第三个人知道……”
“不会的,我绝不会把二表兄身上的异样告诉其他人的。”洛宁声音哽咽,但是为了求生她几乎急忙回答。
“你……”看着她这幅劫后余生又愚蠢至极的模样,杨晟真更是心中塞闷。
不过洛宁还是想到另一方面,万一还有别人知道,若是那人乱传了出去,杨晟真会不会误以为是她干的?
“等,等等,二表兄,此事可曾有旁人知道,若是旁人——”洛宁试探性问道。
“只你一人。”他沉声打断她的话。
“……”
洛宁此刻真是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方才她又冒着濒死的风险去赌,赌杨晟真既然接二连三对她心软了,那定然不会白白见她自裁。且她拿得还是最大最钝的瓷片……
洛宁深吸了一口气,胡乱挣扎着起身,视线却不得不落在他身下那张牙舞爪之处,她想起不久前无意触碰到的地方,薄红从耳根爬到了脖颈,弱声建议道,“二表兄,不如洛宁去帮你请个大夫吧?”
刚说罢她便感觉头顶有道冷厉的目光飞射而来。一时间,洛宁不由得垂眸快步走向门口,而后迅速推门离去。
杨晟真注视着那道随着关门而逐渐消失不失的身影,俯身抬手扶额。方才他大概是昏了头吧,竟然放过了她。
幽蓝的光晕探进他的眼底,杨晟真忍着心口一阵高过一阵的绞痛,平稳身形重新盘腿坐于地上。过去他也曾遍寻名医。直到后来,才明白是因自己早产体弱,常年喝的药中有几味相冲,随着他的年龄增长每隔一段时间便如烈火焚身,心房绞痛,以至于神志不清,严重了更会危及性命。
昨夜他服过药,才将心中的狂欲暂时压下,今日一整天都在散药,然而一有动静,身下还是不由自主的起势。
额间细汗浸出,杨晟真垂眸看着已经恢复的那处静默不语。就算是最初被韩氏算计,他那时因为老师的事心中烦乱,掐着她的脖颈时突然理智清明,觉她无辜,遂而放过了她。
他抬手摸向唇角,漆黑的眼眸愈发深沉。随后静谧的房中却乍然传出一阵冷笑,不过是个一表三千里的庶出表妹,也敢对他痴心妄想,真是白日做梦!
趁着他意识不清蓦然行非礼之事,那方才他就真不该心软!
洛宁回去心有余悸,她深深喘着气,而后,从铜镜里看到自己那满是红痕的脖颈,她秀眉紧蹙,劫后余生的轻抚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