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一股令人不适的腐臭味。
木板床上的女人蓬头垢面,额上的发丝都打绺儿了,黏黏答答地贴在皮肤上。
她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上方,那双曾经如星光般灿烂的眼眸,如今已没有一点神采。
“小绵……”柯叶寒的声音极轻,轻到他自己都听不清。
那双本该淡漠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眶也染上了红,又酸又胀的叫他不敢眨眼。
“小绵。”他加大了声音,又唤了一声。
许是熟悉的称呼唤起了久远的记忆,木板床上的人终于不再是那一动不动的姿势。
柯叶绵缓缓偏过头,眼珠却纹丝不动,直到她看见那张恍如隔世的脸。
她那干涩的眼睛漫上一层水雾,只是依旧黯淡无光,没有别的情绪。
这个场景曾在她脑中出现过无数次,然而没有一次是真的。
直到被那温凉的手触碰到,柯叶绵终于确定,她竟然活着等到了这一天。
嘴唇蠕动了几下,她慢慢合上了眼睛,自眼角滑下两行热泪。
柯叶寒再也忍不住,跌在地上将妹妹揽在怀里:“小绵,对不起……哥来晚了……”
“哥……”怀里的人声音嘶哑难听,柯叶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怎么……才来啊……”
一句话说完,柯叶绵再次睁眼,眼里才终于有了光亮。
她说话时并没有带着哭腔,只有如释重负和劫后余生。
一滴带着余温的泪水掉落在柯叶绵的脸颊上,她用力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擦拭他的眼角。
“哥,别难过,我还活着。”
已经真正成为一个男子汉的柯叶寒嘴一瘪,再也没能坚持住,俯身趴在柯叶绵的颈间痛哭出声。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
他的妹妹那么懂事,怎么可能说早恋就早恋?怎么可能说叛逆就叛逆?
脖颈间泪水越积越多,柯叶绵的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身边熟悉又陌生的人身上。
她虚虚地拍了拍哥哥的头:“哥,我好累。”
这间屋子,柯叶绵寸步未离,已经住了十年了。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本该是一个女孩最美好的时光。
她小声说:“我想睡一会儿,你带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