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调查过冯莉莉,她出身农村,家境贫寒,长相普通,很看不惯长相漂亮、穿着时髦,家境优越的秦月影,曾经在宿舍里爆发过比较激烈的争吵。”
赵向晚问:“为什么吵?”
“冯莉莉谈了个男朋友,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大学生。秦月影也谈了个男朋友,却是个事业有成的大叔。冯莉莉骂秦月影不要脸,找个年纪那么大的一定是给人当小三。秦月影平时都让着她,但辱及徐俊才,便回敬了几句。”
“这么说来,秦月影宿舍室友都见过徐俊才?”
“也不算吧。徐俊才劝秦月影顾及一下周荆容的感受,毕竟周荆容与他结婚十年,只是因为没有孩子才主动退出,所以最好两人的关系不要公开以保护周荆容脆弱的自尊心。秦月影听信了他的鬼话,从不把徐俊才带到同学面前,没有对外宣布她的恋情。冯莉莉也是无意间在外面碰到过他们一次,这才知道秦月影谈了个年纪大的男朋友。”
重案组的年轻人集体叹气。
刘良驹问:“就因为嫉妒、争吵,就投毒杀人?”
高广强摊开手:“经过我们的询问与据医生推测,投毒时间应该在秦月影去医院检查的那天上午。投毒地点可能在宿舍,也可能在绘图教室。有机会投毒的,一是宿舍舍友,二是能进绘图教室的同学、老师。”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高广强,这让他内心产生出沉重的压力。当年这个案子因为涉及校园投毒,引发社会高度关注,学校、家属给了市局很大压力,刑警们连轴转,挨着个地在学校里问询、搜索。
秦月影的宿舍舍友一共三个,冯莉莉与她关系不好,樊玮与她关系一般,乔小红和她关系比较好。这三个女生只记得秦月影去绘图教室的时候带着水杯,但具体后来水杯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绘图教室位于学校教学楼的六楼,同一层楼里有十一间绘图教室,配备绘图桌、图板、丁字尺等绘图工具。教室的前后门都是敞开的,人来人往,谁都可以进出,要找出投毒者,难度又更大了一层。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地毒害同学?
同宿舍的女生最有嫌疑,因为可以很轻松地将铊盐丢进秦月影的水杯,秦月景影早起后洗漱、去食堂吃早饭、上厕所……总会有视线离开水杯的时候,瞅个宿舍没人的时候下毒,非常容易。
同一层绘图教室的同学也有嫌疑,因为秦月影那天7:40就到教室,9点感觉不适就医,7:40-9:00之间教室里学生很少,大家都埋头画图,没有留意教室有没有其他人进来,也没有注意是否有人靠近秦月影,更没在意有没有动过秦月影的水杯。
秦月影中毒太深,脑神经受损,智力倒退回六岁状态,那段记忆全部消失,根本没办法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因此,案件侦查进入胶着状态。
在调查了所有有机会接触到秦月影水杯的同学之后,高广强将目光锁定在冯莉莉身上。一来,据同寝室的其他两位同学反应,秦月影晨起洗漱时她们都还没起床,但听到了冯莉莉起床、翻动抽屉的声音;二来,秦月影拿着水杯离开宿舍的时候,发现开水瓶里没有水,冯莉莉难得主动地帮她倒上了开水;三来,冯莉莉的男友在化工学院读大四,有机会拿到铊盐。
可是,在审讯冯莉莉的过程中,高广强感觉非常艰难。
原以为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吓一吓、诈一诈就能突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说出实话。没想到冯莉莉的性格异常沉稳、冷静,老老实实回话,但句句都在为自己开脱。
“对,那天我是第二个起床,但我一向起得早。我擦脸的雪花膏就在抽屉里,开抽屉很正常吧?”
“警察叔叔,助人为乐也有错吗?同一个宿舍,我虽然看不惯秦月影,但看她开水瓶里没有水,顺手帮她倒点水,这也不行?”
“唉,我男朋友宋志清和我是同村人,他读书很努力,我们一起申请下来了M国大学的奖学金,将来一个当建筑师、一个当工程师,前景一片光明,为什么要做犯法的事让自己前途尽毁?再说了,如果能够拿到铊盐就是嫌疑犯,那是不是隔壁化工学院的所有学生都有可能投毒?会不会有人追求秦月影被拒、愤而杀人呢?”
因为八十年代医学检测技术相对落后,从秦月影昏迷、送医院,到检查出中了铊毒、报警,足足过了五天时间,这五天时间里,足够让罪犯毁灭所有证据。
哪怕所有证据链都指向冯莉莉,但因为证据不足,最后警方只能放走她。
何明玉点点头:“除非找到水杯,在水杯上找到指纹,这才算是铁锤。”
朱飞鹏补充道:“哪怕有指纹,也只能说明冯莉莉接触过这个水杯。只要她不承认,依然不能锤死。”
“铊盐无色无味,溶解性好,但投毒之前总要有容器吧?在冯莉莉的抽屉里搜过没?有没有铊盐残留的纸袋或者其他盒子?”
高广强摇了摇头:“你们现在能够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
朱飞鹏恨恨地说:“如果当时有赵向晚参与就好了,让她审讯冯莉莉,一定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许嵩岭提醒一句:“在没有确凿证据时,警察不能擅自认定冯莉莉就是凶手。我们做刑警的,切忌先入为主。”
朱飞鹏不服气地哼了一句,在心里嘀咕着:明明就是冯莉莉干的,除了她还有谁?嫉妒人家长得漂亮家世好,还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呗。像她这种靠努力考大学上来的,多半就看不惯秦月影这种靠父母、靠男人,可以少奋斗几十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