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跟容与上了青淮山后,为了能更方便照料他的眼睛,这才学了不少疗愈眼目的手法。
包括那些草药,也是前世她常用的那些,只是山上采来的种类不全,消肿的速度自然也迟缓,她这才想帮他按一按穴位促循。
想到以前涂药时,他总会笑着躺在她腿上方便她动作,两人偶尔也会按着按着便情不自禁地亲缠而拥……那些美好画面仿佛昨日发生,周妩思绪氐惆,不忍眼眶红了红。
而这时,一道明显带讽的话音凉凉从侧旁响起。
“周大小姐莫是忘记了,是你本人亲自把婚给逃了,现在你和我师兄之间的婚约作不作数都是未知,再这么直接上手不太合适了吧。再说,大小姐平素不最是矜持克礼,常把避嫌一词挂在嘴边吗?”
周妩转过头,原本她一直刻意忽视向塬的存在,可现在却是不得不面对他。
从队伍出发开始,他便不顾车厢拥挤,坚持同留在内以作监视,好像生怕她会再对他师兄不利。
周妩也想反怼,可那些荒唐错事的确是她所做,她压根不占理。
忍了忍,周妩态度平和地冲他开口:“谁说不作数,我们的婚约是家中长辈商定,庚帖相换,征纳催妆成六礼,可非是儿戏的。”
“原来你还知道。”向塬睨眼冷淡。
周妩一噎,瞬间反应过来此刻这话从她嘴里道出,实可谓讽刺满满。
她有些紧张地看了容与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板肃着,心头不由忐忑起来。
可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天花乱坠的话来,犹豫片刻,她慢慢伸手扯动了下容与的衣袖。
“容与哥哥,此事是我做错,我不辩解什么,你生我的气更是应该的。只是现在你的眼伤最为要紧,我们进京寻宫中最好的御医来治,等你伤好,我们……”
向塬打断她,“行了大小姐,快收回你的好意吧,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就在我们青淮山,等把你安全送回丞相府,咱们就一别两宽。”
一别两宽?
周妩有些错愕,她立刻看向容与,着急向他确认询问:“容与哥哥,他说的可也是你的打算?”
容与没有回话,却明显是默认的态度。
周妩瞬间慌得不行,她原本以为自己拥有前世记忆,便能及时止损,避免再入歧途,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和容与哥哥更早些缘定厮守。
可现在,她却觉一切命运轨迹并非可由她来轻易掌控。
想想也对,新婚前夜新娘却欲与旁人私奔,任哪个铮铮儿郎能受得此等羞辱?
或许在前世,容与哥哥也是慢慢释然之后才决定重新找寻她,但在最初时,他的怒意与介怀应是很盛。
周妩瞬间没了信心,她有些不知措,一时慌乱无声。
容与面向她,终于开了口,“你不用担心,眼周已被你消了肿,若我稍加掩饰,丞相大人应是看不出来我眼目带伤势。至于婚仪,我已经派人至信给众位亲友,只道是我练功时不慎引得旧伤复发,这才无奈将婚礼推迟,青玄门的知情人也都会一一封口,此事于你名声不会有损,丞相大人应也怪罪不到你身上。”
他竟以为自己为他采药敷药,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自己能在父亲面前免于责罚?
他想了那么多理由,却唯独不敢想她是真的关心他。
周妩用力摇头作否,心头隐痛,“不是,不是的,我帮你研药擦敷,是真的担心你会不舒服,原本就是我做错了事,爹爹如何罚我,我都认。”
容与没有说话,但下颚却是绷紧。
她罕见的关心于他而言是奢物,可同情与愧疚,同时也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容与心头无限压抑,但最终只是劝说她,“阿妩,别任性。”
周妩知晓他是不信,毕竟前日夜里她还声嘶力竭,执意要从他身边遛逃,眼下她不过是在出逃路上摔了一跤,便甜言蜜语地扬言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