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萧萧寒风中响起一道极力压抑着的嘶哑的哭声,像是憋了许久,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于是崩溃了,绝望了,痛不欲生。
寒风卷着太过凄楚的哭声飘向远处,于是更像夜半的疾风在叫。
很久,哭声才渐渐止息,他在冷风中站了会儿,喃呢道:“妈,回家了。”
他蹲下身,从背包里拿出骨灰盒,用一张白布垫着放在地上,又用把其他白布用剪刀裁剪开,拿了针线快速缝制,做工粗糙的孝衣孝帽做好的时候,手已经冻得快拿不住针了。
他站起身,穿上孝衣,戴上孝帽,又环视了一圈院子,抱起骨灰盒往地里走,夜幕中,远远看见三个土堆,上面长满了枯草。
他看了许久,终于被迫接受现实。
曲腿跪下,给爷爷奶奶和爸爸都磕了头,往旁边走了几步,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铁铲,开始动手挖坑。
骨灰盒很小,不需要挖很大,但需要挖得深。
直到深蓝的天上蒙了一层白纱,原本平坦的地面隆起一个小土堆,周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找了些麦草,点燃放在土堆前燃着,浓白的烟雾随着寒风漫天摇曳。
身前放着一堆黄表纸,他用打火机点燃,垂着眼看它们在火光中缩卷弯曲,最终化为灰烬。
太阳升起,又落下,直到夜幕又重新降临,唐松灵才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脑袋里像塞了一块巨石,又重又痛,四肢早已麻木了,他甚至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饿。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大脑像生了锈的铁疙瘩,半天都运转不起来。
片刻后,突然手忙脚乱得扒拉扔在一边的背包,但他太着急,半天摸不到,便将包倒提起来,许多零碎的东西被抖落一地。
视线定在掉落的手机上,唐松灵扔了包,抖着手捡起来,可按了半天,屏幕还是黑的。
没电了。
唐松灵瞬间慌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跪了太久,还没站稳眼前便一片漆黑,膝盖更是疼得他瞬间便出了一层汗。
待缓过一阵眩晕,弯腰捞起包就转身往回走。
可他所有的动作都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定住。
三米之外站着的人一身西装,黑色的皮鞋脏了,连裤腿都上都沾了灰尘,他脸色泛白,发丝被傍晚的冷风吹得有些凌乱,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直直盯过来。
“池律。。。。。”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点低弱的气音。
远处站着的人像一场幻梦一样,唐松灵不敢眨眼,可泪水来得迅猛,模糊了视线,浇湿了面庞。
他抬脚走过去,那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也向他走来。
唐松灵从来不知道三米也能这么远,于是奋力向前奔跑,终于扑进那人带着淡淡冷香的怀里。
他急促得喘着气,手臂紧紧勒在池律腰上,半晌才哽咽着道:“对不起,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我不是故、故意的,妈妈去世得太突然了,我、我。。。。。脑子转、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