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出现和消失都诡异至极,谢怜一阵心惊,不敢大意,单手提起戚容,道:“走。”
戚容却嚷道:“别走!表哥,放火烧山表哥!这山上有很多永安佬,那些坐城门口耍赖不走的刁民们都藏在山上面,快一把火都给他们烧干净了!”
谢怜一手拖着他走了一段路,感觉四周阴气越来越重,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望着他们二人,道:“刚才这个人有多古怪你是没看到吗?此地不宜久留。”
戚容道:“古怪又如何?你可是神啊,这种小妖魔还怕他们吗?敢来碍事直接杀了就行。”
谢怜道:“先回去再说。”
见他敷衍,就是不肯烧山,戚容瞪大了眼,道:“为什么啊?这群人把我打成这样,要跟我们作对,刚才你听到了,他说要灭了仙乐!要灭我们的国!你为什么不杀光他们,就像你今天在战场上干的那样!”
“……”谢怜呼吸一滞,怒道:“你为什么老是满脑子都想着杀光杀光!平民和士兵能一样吗?”
戚容反问道:“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人吗,杀谁不都是一样?”
谢怜仿佛被他戳到了痛处,一口血气翻涌上来:“你……!”
这时,他忽觉脚腕一紧,低头一看,竟是有一只臃肿的手从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中探出,猛地抓住了他的靴子!
与此同时,前方“咚咚”数声,树上下雨一般落下七八条人影,瘫在地上爬不起来。虽是人形,却不着寸缕,像无数条硕大的肉虫一般,缓缓地在朝这边蠕动。戚容失声道:“什么人?!”
谢怜一剑斩断那手,沉声道:“不是人,是鄙奴!”
从前,谢怜从没听说过皇城附近有哪座山上出现过这种东西,即便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会很快被皇极观的道人们荡平,那么,这群鄙奴,就只可能是被谁刻意放到这里来的了。
谢怜完全没料到,这一场战争,竟然会有非人之物介入。回想方才种种端倪,他越来越觉得,对方和郎英是一伙儿的,劫走戚容,只是想引他出来罢了,但此时也顾不上细想了。他每一次挥剑,都能将七八只鄙奴整整齐齐拦腰斩为两段,可是,鄙奴一旦出现,那都是成群结队的,果然,四下树丛和灌木簌簌响动,摇晃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多面目模糊不清的肉色人形爬了出来,源源不绝地涌向谢怜,并且只涌向谢怜。他一剑斩杀十只,马上冲过来二十只。正当谢怜挥剑不绝时,一只树上的鄙奴瞅准了谢怜的后背,从半空中扑下!
谁知,还没靠近,它就被一道冷光截断了。戚容没带兵器,自然不可能是他截断的,谢怜回头一看,发现挥剑的,竟是那名少年士兵!
他在城门前被谢怜甩得不见人影,居然还是跟了过来,找到了他们。那少年拿着一柄破剑,刷刷几下就斩了数只鄙奴,大是有用。这些东西一边爬一边分泌黏性极强的体液,戚容大呼恶心,在一只稍弱的鄙奴脑袋上狠狠踩了数脚,发现这玩意儿并不可怕,纳闷道:“也不怎么厉害啊?”
他却不知,鄙奴往往是和其他的凶残邪物配合出现。谢怜咬破嘴唇,右手二指沾了鲜血,在剑刃上匀速抹过。末了将那剑塞进戚容手里,道:“你们两个拿着这把剑先走!不会有东西敢靠近你们的,路上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记住,绝对不要回头!”
戚容道:“表哥!我……”
谢怜打断道:“厉害的在后面,待会儿来了就顾不上你们了。不如回去报信!”
戚容再不说话,拿了剑狂奔。他手里的宝剑谢怜已作法开过了光,一路上,鄙奴和其他邪物皆不敢近身,畅通无阻,很快消失。而那少年士兵还是没走,戚容已率先离去,谢怜也没有第二把护身宝剑给他了,只得易剑为掌,连连轰杀,加上那少年也奋力配合,一炷香后,所有鄙奴终于清除干净。
一地粘液和尸体,腥气不绝。确认没有遗漏一只鄙奴后,谢怜平复气息,转过身,对那少年道:“你剑使得不错。”
那少年握紧了那把剑,原本还在微微喘气,一下子又站直了,道:“是、是。”
谢怜道:“我又不是在下命令,你干什么对我说是?我方才命令你回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
那少年道:“是。”
说完才反应过来哪里奇怪,站得更直了。谢怜摇了摇头,想了想,忽然牵了一下嘴角,道:“不过,你,比较适合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