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怕那些本身就出身富贵的孩子觉得,纪家给他们做这种衣裳,还和穷苦孩子一起穿是一种羞辱。
即便纪家是好心,最终反而可能会办坏事。
穗宁也不禁纠结起来。
可要是只有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做了衣裳,其他人仍旧穿自己的,那不是更激发了某种矛盾吗?
虽然现在就能看出来,衣着好的孩子只跟衣着好的孩子玩,穿麻衣的也只跟麻衣交流,但双方之间还保持着一种表面上的和平。
没人敢明目张胆在围炉院里拉帮结派。
然而穗宁毫不怀疑,等到纪家给那群麻衣学生裁了衣,学生们之间一定会立刻泾渭分明。甚至可能最后在围炉院里演变出两个流派,一个校服派,一个私服派,天然的阶级对立!
等等——校服?
穗宁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
“太婆婆,我想到了!”
“哦?岁岁想到什么了?”老太太笑眯眯地问道。
穗宁两眼亮晶晶的,激动地用自己的小奶音高谈阔论,像是邀功的小奶猫在喵喵叫:“我们可以做一种统一款式、颜色、衣料的衣裳,叫祖父发话,以后院子里的所有学生都得穿这样的衣裳,就当咱们围炉院的学生制服!这样谁都没话说了吧?”
对,其实就是古代版的校服!
校服解决一切贫富差距!
老太夫人怔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小家伙竟能想到这点。
定定瞧她两眼,见小女娃昂着下巴,眼巴巴瞅着自己,一脸求夸的小表情,老太夫人蓦然笑开,苍老的大手揉着她的小脑袋,乐呵呵地说:“岁岁这主意真不错,但要与你祖父商量,他答应了才好。”
穗宁握紧小拳头,神情肯定极了:“祖父一定会答应的!”
“我不同意。”
围炉院内,书房中。
纪逢礼端坐在桌前,微垂着头,一动不动专注地凝视着手中泛黄的古籍,对围着他说了半天的小孙女不为所动。
“为什么不同意?”
穗宁努力踮脚将小脸搁在桌案上,尖尖的下巴都垫圆了,一双黑眸瞪得圆溜溜的,直勾勾瞅着自家祖父,满眼不解与匪夷所思。
在她看来,做校服对纪逢礼来说没有任何坏处,既能消除学生之间的身世隔阂,还能体现他仁义的名声,多好一件事啊!
纪逢礼却是嗤之以鼻:“沽名钓誉。”
穗宁:“……”
好吧,她明白了,她家祖父又开始犯自己的清高病了!
她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