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还真不敢。
工部的账册是萨穆哈亲自送到他案上,他要跟往年一样把事情办了,刑部查出来的要是跟工部的账册对不上,这个错麦就落到他头上了。况且,昨日皇阿玛亲口点了他,他也不敢让皇阿玛失望。
“八弟身体如何了?太医去看了吗?”
“回禀太子爷,太医院的张太医去八贝勒府给八阿哥问诊回来,说八阿哥体虚身弱,近日天气严寒,最好不要出门,在家好好养着。”太子怒道:“孤一个太子都不怕天气严寒,他一个皇子倒娇贵上了。”
伺候的人不敢回话,跪下不起。
太子深呼一口气:“起来吧。”
“谢主子体恤。”
“你们,把账册给户部右侍郎安吉送去,叫他们好好审核工部账册,就说孤说的,他们若是办事不力,孤也保不了他们。”“奴才们这就把账册给安吉大人送去。”
户部右侍郎安吉接到工部的烫手山芋,也顾不得唉声叹气,立刻就把手下属官叫来,这个事情如何办,办到什么程度先不说,工部的账册肯定要下面的人呢查
清楚的,到时候看上面的意思,也好灵活应对。工部的账册到户部手里不是什么秘密,当天晚上安吉府上就收到了安郡王府送来的厚礼。
作为户部右侍郎,一年到头具体收了多少官员的礼他自己都记不得了,但是安郡王府的礼,安吉有些不敢收。“安郡王福晋糊涂,有空来本官这儿,还不如回娘家请她叔父佟国维。佟国维正上书告老,这个时候佟国维去求情,看在他的面子上,皇上或许能宽大处理。”安郡王福晋才不糊涂,她先去求宜妃娘娘,希望她能劝说五阿哥高抬贵手。劝说不成,她才回去见叔父,叔父说既然账册已经送到太子手里,那就不用急了,只需静静等待。安郡王的死活已经不在于账册了,在于太子,在于皇上。现在赌的就是皇上投鼠忌器,不敢彻查,以免牵连太子。如若牵出萝卜带出泥,从工部查到户部,跟户部的亏空和贪腐比起来,安郡王的事只是小事。
太子把工部账册交给安吉审核也无用,他推脱不了罪任。
天平上,一头是安郡王,一头是户部和太子。
工部尚书萨穆哈,工部右侍郎保林,安郡王府,都赌皇上会保太子。
佟国维这种老人精看得再明白不过了,现在火候还不到,他需得再等等。
至于安郡王府给户部官员送礼,不过是个普通人情罢了,根本没指望他们能成事,别坏事就行了。臣子和帝王的博弈,臣子都能看清楚的事,坐在高处通观全局的帝王看得就更清楚了。
“奴才们不懂事,老五也不懂事!”
“都来逼联!”
暮色四合,风雪交加,乾清宫的大门敞开着,风雪盈门,却无人敢去关门。
“来人,传朕的话给安吉,着户部严查工部账册,若有任何隐瞒,朕绝不轻饶。”
梁九功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奴才这就去安大人府上传话。
康熙淡淡道:“你去吧,去给安吉传完话,再去八贝勒府上一趟,就说,太子着了风寒病重,工部账册之事,交由他全权处理。梁九功跪下领旨,冒着寒风出言。
安吉接到梁九功亲自传来的口谕,心里有了决断,这回,萨穆哈这个老东西跑不了了。
八贝勒府,胤禩接到皇阿玛的口谕后,本来就不怎么康健的身子,在风雪中显得更加单薄。
“主子爷,您要保重身体啊。”
胤禩苦笑:“保重好身子又有什么好?”
太子,始终是太子,太子有皇阿玛照看,不需保重身子以后也前途大好。
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要紧?
阶铺密絮鹅毛雪,窗绣奇花凤尾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