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室将军是至诚至勇之士,只是山势复杂,咱们总得先派些斥候出去打探山路才是。”
这几日,太原似乎每天都在下雪。
下雪似乎是件好事,毕竟风雪里行军是很隐蔽的,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但阴沉的天,阴沉的山,顶着风雪在山里爬来爬去怎么能分辨方向呢?
这队契丹人斥候很艰难地在据说是太原西边的山里爬了几日,渴了就抓一把雪来吃,饿了就吃身上带着的干粮。
但饥饿与干渴都是能忍耐的,寒冷不行。
下雪时,他们在一处山洞里很小心的生了火,借着风雪遮挡,安安稳稳地在火堆旁睡了一夜。
但好运并不常在,两天之后,他们既找不到能从忻州通往太原的山路,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安稳睡觉的山洞。
而太原附近山村都已经被张孝纯组织起来,分发简陋的兵器,派遣禁军士兵作为教官,将他们整编成了义勇,想要抓一个山民当向导也变得非常不容易。
这队斥候在山里奔波的第四天,因为有人忍不住生火取暖,被附近人发现了。
打了一仗。
这群契丹人原本是辽军中的精锐士兵,而今虽然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欺负,到底也努了一把力,大半战死,小半突围,但突围没成功——他们跑不快,毕竟山路实在是很难让马匹跑起来。
契丹人被抓的时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不是都说西军不擅爬山吗?!”
抓他们的士兵就狠狠地踹了他们一脚。
“老子就是山民!在山里跟猢狲一起长大的!”
猢狲们的大营在太原城脚下,但契丹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的,俘虏都被黑布蒙了头,生拉硬拽着走进大营的。进营前先要挨几脚,进了营之后也没强到哪去。
他们都挨了一顿痛打,蒙着脑袋也不知道是谁打的,但好歹被打的地方不是脑袋和胸口,大多是照着屁股和大腿去的,俘虏们也就忍了。
打或者骂,这都不是紧要的事,他们能活着进大营,已经比死在山坡上的同袍要幸运,而那些死在山坡上的人又比死在石岭关城下的人更幸运些。
尤其是这些战俘,他们被丢进猪圈一样的窝棚里,用干草尽力将自己包裹起来,惴惴不安地四处张望。
有人迅速地爬了过来。
“只骨!你们怎么也被抓了!”
“我认得你!我认得你!”契丹人大吃一惊,“你们是往牛头岭去的,也被他们抓了来吗?”
“宋人狡诈,在山上修了许多哨塔!”那个奚族士兵就破口大骂,“我们被他们瞧见了,他们也不吭声,硬等着我们走到了山下才突然冲出来!”
他刚破口大骂一句,围栏外就有士兵走过来,用一根杆子狠狠地打在了他身上。
“不许交头接耳!”
战俘们不吭声了。但窝棚里这样昏暗,他们自然很快就又凑到了一起,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