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安庆街上的许多铺子都已经在收拾打样,何小鱼家的豆腐摊也不例外。
今日豆腐脑没能卖光,不过剩的也不多。
勉强可以在一家三口的晚饭餐桌上添做一道菜。
不过饭桌上的豆腐脑只浇一层浅浅的糖水会不够味,要改成浇一层菜,菜的口味偏咸偏辣,最好还得多加点油水。
这样一来,豆腐脑便也吸收了菜的滋味,会变得下饭许多。
这样的豆腐脑当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佳肴,不过是在物尽其用填饱肚子之余,尽可能满足一下味蕾。
在平民百姓日常的餐桌上,只要能掺着点油水,便已经是美味。
没法去追求什么酸甜苦辣咸麻的食物六味该怎么搭配。
盖上装着糖水的罐子,何小鱼想起先前听食客闲聊时说起,今日玉京城里有贵人大婚,在府外摆了谁都能去吃的流水席
席上的菜应该是比自家这豆腐脑好吃许多的吧?
只是要照看着豆腐摊何小鱼也没法去尝尝,不过这样想来,或许今日的豆腐脑没能卖光,只是因为大家都把肚子留着吃席去了?
不是因为今日的豆腐脑没做好,差了味道,变的不好吃了。
嗯……
一定是因为大家都吃席去了才没卖光!
毕竟每日里挑选豆子磨成豆腐脑,何小鱼都做的很仔细呢,她知道这一碗碗只卖三文钱的豆腐脑可是意味着什么。
每天再苦再累,也从来不敢偷工减料。
“……客人您来的不巧,我们家已经收摊了。”
听到娘亲在和客人解释,何小鱼转头看去,在这日落时分来到豆腐摊的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人。
看上去是在庄稼地里干活的老农。
常年暴晒下阳光底下榨出汗水的那张脸枯瘦发黄,粗糙的肌肤上遍布着深深的皱纹,两只眼睛也已经凹了下去,粗麻的裤脚卷到了小腿,脚上是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
老农似乎是不愿就这么离开,好声商量着:“已经没有豆腐脑了吗?我听人说起过,很想吃一碗,尝尝是什么滋味。”
竟然还是慕名而来?
听到这话,反正还剩下点豆腐脑,何小鱼便盛了一碗出来浇上浅浅一层糖水,端给了这名来晚了点的老农。
旁边已经收拾好桌椅的何父也没让客人站着吃,重新摆了张桌椅。
老农坐了下来,一口一口吃着豆腐脑,那张被刻满了风霜的脸上绽放出由衷地笑容:“好,好吃,不枉我跋山涉水,来这京城一趟。”
有这么好吃吗?
客人觉得豆腐脑好吃,何小鱼当然会觉得开心,可要说为了这么一碗三文钱的豆腐脑还要专门京城一趟,这听起来就有些过于夸张了。
豆腐脑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哪里没有卖。
不值得专门跑这一趟吧。
何母笑着问道:“老人家,听您这话的意思,您是从很远的地方来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