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逼他下跪,嘲笑他家中贫困,非要在学堂与他缠绵……昏了头似的,也不管什么礼义廉耻,大的小的,一桩桩一件件,硬是将姜州鸣说成了害命修罗,而他则是被逼无奈的可怜人。
蓄青听了半天,对他们二人的卑劣越发鄙夷。姜州鸣浪荡,徐觉光自私,两个人分明都是无利不起早各取所需,还非要伪装成感天动地,为世间所不容的坚贞爱情。
可笑。
在他看来,男人的世界中只有欲望,没有爱情。
但这世上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付出牺牲只为填补一个男人的欲望,所以爱情二字出现了,它是最好的障眼法,可以成为男人一切恶劣行径的借口。
伤害、践踏乃至毁灭,只要裹上了爱的蜜糖,就会散发出甘美的香气,诱人吞食。女人总是心软地咽下毒药,如果她沉醉于爱的芳香中永不醒来,这便会成为一段令人艳羡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
一旦对方换成男人,他们便只会互相看透彼此皮囊下的不堪入目,匆匆解决欲望,再警惕地守护自己的地位,谋夺利益。
蓄青实在想不通,他们两个这样劣质的血脉,到底有什么可传承的?两个断袖生出来的儿子,难道不会也是断袖吗?
如果他们世世代代都如此,以后普天下姓姜的都是断袖了。
“行了,吵得我头疼,你走吧。”
听到他这句话,徐觉光如蒙大赦,捡起地上的珍珠璎珞便仓皇奔逃。
只是没跑出几步,他忽地定在了原地,七窍生血,四肢不受控制地逐渐扭曲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弧度,像是棵盘虬的老树。
他藏在怀中的珍宝霎时间叮啷落下,在地面上弹奏出杂乱而清凌的乐曲。
“救……命……”
原本清越的嗓音同样变得粗粝刺耳,徐觉光瞪大了浸满鲜血的双眼,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了几个字:“说好……放我走……为什么……”
“放你走?嗯——抱歉,我说话一向不守信用。”
“不过我的确不在乎你拿了姜州鸣多少东西,只是,你说错了一句话,‘出去后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就是这一句。”
蓄青俯身拾起一枚由白玉打磨而成的玉兰发簪,摩挲把玩几番,轻巧道:
“我可听不得这样威胁的话。”
“好了,被你耽误了这么久,我可得快些去找宜君了。”
在他的身后,徐觉光逐渐化为齑粉,随风飘逝,只余一地琳琅珠翠。
直到推开破败茅屋的房门,入目之处一片空荡,蓄青嘴角那抹胸有成竹的笑容骤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