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维尔当啷一声放下水杯,“当然,你只是随意闯入我的生活,将我从奔向自由的轨道上扯离,控制我、侮辱我,然后再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有时候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需要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你难道忘了你还做过什么吗?即使你声称有理由,这也改变不了你的所作所为!”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对方不以为意地说道。他手腕上的终端忽然滴滴响起,那亚雌低头看了一眼,“好啦,到点了,我该走了。”
“走?”希维尔瞪大了眼睛,他的疑问不禁脱口而出,“你要去哪儿?”
“出门养家啊,毕竟咱们两个要吃饭喝水,要在这里住下去,桩桩件件都要信用点。”
说起来,从来没有哪一个雌虫和希维尔说过这样的话。雌虫们为求偶挥霍巨额财产,都要尽量表现得轻描淡写、不以为意,不然怎么显示他们的财力雄厚?“信用点”这个词,更是在雄虫面前提都不会提,以免让自己沾上金钱的铜臭。即使从事实来看,他们面见雄虫的这个机会,往往都是成吨的信用点换来的。
西泽温的话,乍一听起来窘迫又穷酸,却让希维尔不由又想起,刚刚那碗米粥的香气,质朴又真实,而且对方说这话时,神情再自然不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虽然欠扁,却又没有了对方疯狂示爱时的表演感。
“好好看家哦,等我回来。”他俯身在希维尔脸颊上留下一个吻,不等希维尔反应过来咬他,就又迅速直起身,语调俏皮又温柔,让这句话简直就像恩爱伴侣间的互相叮嘱了。
不等希维尔回话,他就干净利落地转身走了,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希维尔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凝视着那扇缓缓关闭的自动门。
他疑惑,他恼怒,但是内心深处,他却对西泽温身上的秘密,产生了几分好奇。
为什么对方说话这样云山雾绕?为什么对方既要残忍地欺负自己,又要妥帖地照顾自己?
听西泽温的意思,两人之间,应该有一段往事。但是,希维尔努力的回想,却始终无法从记忆中找到这样一个人。而且,西泽温这种人,只要见过他一面,就会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甚至可以说有一种污染性了。
他屏心凝神的思索,直到听到外面的咔嚓一声,应该是大门关闭的声音。希维尔再一次溜下床,扑倒在门口观察外面。小小的客厅里空无一人,西泽温果然走了。
一根无形的绳子暂时解开,虽然等到晚上,这条绳子还会回来,但此刻希维尔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一点儿也不顾形象,四肢发软地躺倒在地上。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不管对方是为了什么,当亚雌决定采取那样的手段,两人之间就没有余地可言了。
“呵……”雄虫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昨天,他提心吊胆了整整一晚上,根本没睡多久,又被西泽温拉起来吃早饭。刚才还能和对方吵吵嘴提振精神,但此刻外部威胁暂时解除,严重缺乏睡眠的希维尔,真有些撑不住了。
反正也不像在宫里那样,有恪尽职守的内廷总管尤斯主教,会严格盯控王室成员的作息。每次希维尔试图违反主教定下的规矩,都会被抓个现行。可敬的主教就会一边吻他的手指、一边极其严厉地责备他,抚摸他的头发时,削减他零花钱、推迟出行计划的命令早就下达了。
就算外出旅行,身为王子,也逃不开身边主教的耳目。希维尔从小就为此困扰。
现在可好了,在这个贼窝里,自己可以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嘿,可终于让他找到一件被绑架的好处了,如果以“睡眠自由程度”为标准,来举办一场比赛,这间绑架者西泽温提供的五星级套房,肯定是当之无愧的冠军!裁判希维尔给予高度评价。
雄虫眨了眨眼,酸涩的眼皮和下眼睑,就像是一对难舍难分的爱人,非要搂在一起亲热不可。
不行,现在不能睡!趁那个绑架犯不在,自己得赶紧想办法逃走才行!
他坐起来,强打精神,摆弄脚腕上的镣铐,尝试将它解开,这镣铐虽然是坚硬的金属质地,但实际重量轻若无物,内侧还加了一层绒布,防止磨损皮肤,难怪自己早上刚醒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他弄又弄不开,拽又拽不动,打了个哈欠,叹息道,“铁链先生,您真是轻盈,要是您能不那么坚固牢靠,那真堪称完美无缺了。”
看这条路走不通,希维尔又想到,如果发出声响,会不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他拼尽全力地大喊大叫,用尽肺里的最后一丝气息,大声呼喊“救命”、“救救我”之类的短语。可是劳累了半天,周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失望的希维尔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困意让大脑运转得越发缓慢,一时间,他也想不到别的方法。
大脑只能动用最后一丝算力,艰难回想,现在确实没有其它保持清醒的理由了。他舒了一口气,用最后的意志力爬回了床上,放松身体,耳边听着床垫里的弹簧轻声诉说身世,希维尔沉入了宁静的梦乡。
当他从睡梦中醒来,眼前一片闷窒的橙红,艰难的睁开眼皮,他就看到依旧十分明亮的天色,窗外的双子恒星依然挂当中,将天空烧得雪白,世间仿佛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