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偶尔还有一丝冷风,太阳起来后可就越来越暖洋洋了。
南郑城里的小妇人头上渐渐就有了花,灵应宫里的女道们也开始蠢蠢欲动。
解试的时间快到了,南郑不仅是兴元府的府治,还是利州路的州治,地地道道的大城,来此赶考的人就超多。
其中有声音还没变过来的天才娃子,也有皓首穷经的白发老学究,当然大家最推崇的还是那些二十岁上下的少年郎,这些少年郎当中也有人气高名气大的,来考一次试像走一回秀,花是要簪的,衣衫也不能敷衍了去,一张张雪白的脸儿,再在酒楼上题一首词,甚至让歌姬们传唱不休的,那就极风流,极体面了。
甚至不光是年轻女郎,连女郎的爹妈也在慎重观察这一个个考生:有没有今岁把握比较大的?有没有那种被提学老爷们青眼相待的?其中有没有没结婚没定亲的?等到发榜之后再抢也不是不行,可咱们家胳膊够不够粗,力气够不够大哇?
仁宗朝有个少年郎,二元及第!那都不只是寻常富豪榜下抢婿,那是宫里最受宠的张贵妃的伯父亲自给状元郎架回家中,死皮赖脸连蒙带唬也要嫁一个闺女给他——到底还是让人家状元郎逃了,最后迎娶的虽说不是哪位后妃的侄女,可却是富弼家的闺女!
总而言之,整个利州路都在跟着他们一起躁动,不躁动的也有,要么是没闺女的,要么是身份太高的。
赵鹿鸣就不太关心他们的事,这群学子要是中举了,那就是奔着大宋的文官系统去了,不会给她当打工仔;要是没考中,一来人家还想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还能从头再来,二来她也未必看得上这群卷不过别人的失败做题家。
至于招来几个美少年,这就更没必要了。
说起来有点奇怪,最近总有茶商给她送礼。
送什么的都有,看得上的金银器,看不上的土特产,甚至还有人送起了美少年!
就是那种十五六七十八岁的,白皙清秀,识文断字,会唱歌,能弹琴,多才多艺知情识趣都是基本项了,然后还有几个分支,比如说某个美少年是特别擅弹琴,某个美少年是特别擅吹笛,某个美少年擅长……
她很有些摸不到头脑,猜了一圈没猜出来这群茶商送美少年是图什么——这其中甚至有几个美少年不是仆役,而是自家子侄!
傻子都知道这群美少年没资格尚主吧?
她手里的茶引是拿来卖钱的,可是四川茶卖不上天价,哪里值得他们这么搞了?
几轮送礼的,总有一个口风不紧被她试出来的:那个茶商甲说,帝姬手里的茶引,很贵重!
赵鹿鸣若有所思脸。
除了南郑城里乱窜的美少年之外,解试似乎还带来了更多的变故。
比如说她的安济院计划受到了影响。
她原有这个想法,就是几座道观修缮得差不多,新任军指使带来了编制和军需预算后,她就准备进一步搞起安济院了。
这东西其实
是汴京早有的,国家拨款,让和尚道士们免费给贫病之人看病,虽说穷苦人是一分钱不花,白过来看病的,但这些出家人却不是白打工。相关部门会考核他们,一般来说如果几年里治愈上千人,宗教管理部门就会给他们发紫衣和相关文书。
紫衣不用说是荣誉证明,既有世俗的荣耀,又有世外的荣耀,出家人人见了都心生欢喜,文书也不只是一张证明书,而是会给这位修行者经济上的补偿,比如说他去哪修行,哪座僧院道观就有多少亩土地免除赋税徭役的。
新上任的道官是个野心勃勃的,一听说帝姬有这个想法,立刻就一拍即合,不用说修安济院能制造多少个就业岗位了,就说这事儿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名望,那都是想想就起劲儿的!
赵鹿鸣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