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河闭口不再言语,只双目视向汪毓似能喷出火来。
“小子,算你命好有仗义相帮,这次放你去了,且夹上尾巴莫要张狂,不多时自会取你!”唤作江少爷的只手一抬,左右收了阵势列在身后。
胡广生却怕他们再暗中使绊,恐汪毓遭祸患一时心乱,只捏着爪要来取那人。
“胡大哥,不可!”
汪毓欲拦却迟,眼见胡广生双爪探去江少爷面门,自他身后闪出一壮汉,不曾看清步伐如何已护在身前,一掌格下胡广生双爪另一掌捏来肩头,经此一捏胡广生哀叫不止只觉肩头似被虎爪攀住疼是难忍,当下血淋淋沥出五指血痕,胡广生动弹不得,双膝一软便是跪于当场。汪毓一瞬间来到胡广生身旁一拳照面朝那壮汉砸去,却被胡广生一下掣住手臂,汪毓怕牵动他伤势便不再动手。
“弘老弟,莫要动手,不是我类能与之抗衡,胡大哥去便去了,你莫要再惹事。”
“哼!”只嗤笑一声,那壮汉便松了手,一脚将胡广生踢飞几丈,汪毓赶忙去扶。
江少爷,或是说杨威之徒江城子,扭过头看往崔东河:“这便是你说的弘门高手?不值一提!如此宵小竟备我二三十人众,笑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你也不必再活!”一指只穿过崔东河脖颈,血如泉涌崔东河满目不可置信,只双目渐渐失了活色倒地再爬起不能。
“崔东河这项狗命且算在你头上,小子,后会有期。”领着众人退了。
壮汉一掌一足施威既过,带来四五十人一哄而散再不敢逗留,只余零星七八。汪毓将胡广生负上背,只往住处去:“胡大哥,何苦来,舍命救我非相干路人。”
“哈哈,有何说得,路见不平架拳相助,此也弘门主教导,若非当日怹老人家助拳,我胡广生早便是路边野骨了。”一捏一蹬气力不小,胡广生面色惨白言语都是费力,受伤非轻,“叫我撞见崔东河鬼鬼祟祟领着一帮人来此,我匆忙带了兄弟来看觑,不曾想真欲对你下手,幸是赶上了,当真后怕。”
“胡大哥可有手足同胞?”
“不曾有,记事起便是无人挂念的孤孩,只路边乞食求活,吃百家饭纳百家衣。”
“若蒙不嫌,老弟愿与大哥结义,只做不是同日生却去同时死的亲兄弟。”
“哈哈,好!好!好呀!”胡广生只在汪毓背上狂笑,“我胡广生一身下等功夫且不过一条贱命,竟能蒙名门子弟相交结义,是我幸矣!弘老弟,这便歃血!”便欲翻身着地。
汪毓却不让:“待胡大哥伤好再说。”
万剑宗尚算名门自坦然承之,可我却非弘毓如何能以化名与大哥结义,势必事后启明身份却再如实相告,弘钧弘大哥与我私交甚好,我也算半个弘门中人,那时胡大哥想必不会甚恼,只眼下事出有因,不便将实情托出。
“老弟,眼下你被盯上了,须不得孤身行工,这般,你也莫要去了,只便托病做假,待胡大哥伤好些能上工了,你同我一齐,我这些时日交得几许兄弟,人多势众,他杨威必然不敢乱来。”
汪毓只含糊应答闪烁其词,胡广生知他脾性,都是少年时长成,心中有怨了哪里捱得住,只把言语来劝: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忍一时便忍了,留得性命在多是好说,到时你讨书生剑再并弘门帮众,我唤来几众江湖老友,咱们一同寻仇,须不是眼下能计较的事。大哥伤的也不重,只模样惨了些,不甚疼痛。”
汪毓不答。
“只结义一事,大哥便求你,毋要逞能使气去上工,若你眼中还敬有我这个无用大哥,你便依我此事,不然,我势必不同你结交,弘门我原是高攀不起。”
“大哥休再此说,便不再上工,我应你便了。”
胡广生伤得颇重汪毓如何看不出,怕他气恼伤及脏腑当下出言安抚,也再不言语,只叫他闭目小憩。入得大通铺将其摆正扶好,见他左臂耷拉着,撕开臂袖看去却见五指触目惊心血痕,痕深露骨,汪毓托朱丹臣叫来郎中,只闻郎中说:“筋络所伤实在……左臂恐怕难保,又经大力摧打脾脏破裂,如何心毒下得此狠手?能保命已是不易。”
汪毓跪伏于地只求郎中救命,郎中却不敢应承只说“尽人事听天命矣。”
汪毓枯坐从日上守到日落,米未入半粒水未饮半滴,掏出全部银两只托旁人代其照料,自去案前写一封封蜡信转人送往花万剑下榻处,拆来一柄铡草长刀裹起负在身后,捱到深夜偷偷去了。
“胡大哥,我只应你不孤身上工,我不曾负你。”
晓星残月,霞光明朗,大院外守着八位壮汉,院内众人睡得酣畅,守院者有眼尖人,看得红笼下拉来一条人影,掣来身旁人叫问那身影会是谁,如何得知。且先去二人欲探,却见此二壮汉被抛出甚远,倒地便不再起,再去四人捏着拳头要斗,呼吸之间颓然倒下,余下二人战战兢兢不敢再去只回身欲往通报,那黑影飞速奔来,一拳轰飞一位院守,连人并门一同砸飞,只“轰隆”一声巨响,一少年睁怒目咬钢牙,立针发捏铁拳,双足胜锁双拳如钵,肌鼓虬龙似天神下凡满目血光如阎罗索命,攀住院栏自大踏步进了院内:
“姓江的、姓杨的,我自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