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皓微微蹙了下眉,在枕头上蹭了蹭,像只贪睡的奶猫。
覃子朝将头凑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他记得江闻皓才刚来云高不久的时候,因为和杜家傲他们打架,脸颊上还被划了道小口子。
如今那道伤是一点也看不到了,但自己那晚帮对方贴创口贴的画面,却总还是会不可自控地突然冒出来,搅得他心烦意乱。
就比如说,现在。
覃子朝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了。
他有些匆忙地站起身,险些碰倒了床头柜上的台历,还好及时用手将其扶稳。
覃子朝关上了卧室的门,刚要松口气,突然就察觉到了脑后一道审视的目光。
他的眸子暗了下,心里又是一慌。
那道目光跟着就又轻巧地消失了。
外厅里,电视机的音量被杨志祁调得很小,正播放着历年的小品合辑。
他坐在桌前,面上还摆着盘花生米和今天没喝完的酒。看到覃子朝出来,斜了他一眼,“小江睡了?”
“睡了。”
杨志祁一递下巴:“过来再陪我整两口。”
“行,我再去厨房给你弄两道下酒菜吧。”
“不用,就花生挺好。”
覃子朝静了下,点点头,转身又去厨房拿了个酒杯,在杨志祁边上坐了下来。
他够过酒瓶,给杨志祁重新满上,和他碰了下杯。
杨志祁呷了口酒,眯眼吞下。片刻后问覃子朝:“我记得你是晚上了一年学,今年得有19了吧?”
“18。”
覃子朝接过杨志祁的杯子又帮他满上。
“欸,娘胎里还得算一年呢。”
杨志祁哼笑了声,“你看你,一眨眼都成大人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都没到我腰。”
他说着比划了下:“现在,都他妈快高老子一头了!”
杨志祁这人平时话不多,也就只在喝了点酒后才难得多说几句。一般也都是些叮嘱覃子朝好好学习,或是变着法子让他多陪自己喝几杯的事,以至于覃子朝现在有些搞不懂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感慨起来。
“我还记得你当时跟个狼崽子似的护在你妈前面要跟覃建军拼命,被他拿板凳砸的满头是血,哭都没哭一声!我当时就看出来了,你小子是个有种的。”
覃子朝听到这儿,思绪也不由的就又被拉回到了那个时候。
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记忆里那个被称之为“父亲”的男人总在喝酒、赌博,输光了就打他和他妈,简直就是把电视上那些叫不出名的狗血三流言情剧情节原原本本地演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