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红木雕花窗桕,隐隐可见兵刃相见的血腥气,看守之人难以招架,从牙缝中挤出声道:“殿下快跑!”
楚南瑾当机立断地脱下鹤氅,拧成一股,推开内间窗牖,将鹤氅系在叉竿上,充当长绳,带着小花攀了下去。
风雪扑簌而来,雪花黏在脸上,冰冷潮湿,屋内生了炭火,小花穿得并不厚实,此刻寒风入骨,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楚南瑾身形微顿,覆上她冰冷的小手,合拢在掌心,担忧道:“可是冷了?”
小花摇了摇头,她每年冬日都是冻过来的,现今身上的锦缎可比以往的粗布麻衣暖和多了,她能捱得住。
厢房在二层,离地面不高,脚踏实地后,楚南瑾用力一扯,钩刺穿破衣帛,那件雪色羽纱圈白绒鹤氅算是彻彻底底地毁了。
小花心疼地望着那件鹤氅,只觉得这身穿在太子身上好看极了,却勾破了个大洞。
正想着,那件让她惋惜的鹤氅披在了她的身上,身上一暖,小花睁大眼睛,抬眼望向太子。
“那些刺客应是冲着你我而来。我前脚未挈随侍进了衙署,后脚便有刺客闻风而至,想必有人一直在暗中盯梢,他们能支开陈晔,这衙署中定埋有他们的接应,不时就会追来。”
“即便增援赶到,也不知是敌是友,如今之际,只有逃离此处才算安全。不过你莫要害怕,有皇兄在,定会拼死护你周全。”
第章
楚南瑾虽轻声细语,语句却铿锵有力,小花紧紧跟在他身后,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两人摸墙而行,楚南瑾所料不虚,两人刚藏入圆形拱桥下的一处窄洞,就闻见桥上步伐踏踏,兵刃铛扣,竟是刺客光明正大地在衙署中搜寻他们的踪迹。
楚南瑾的身量比小花高出许多,河水将将没过半膝,为避刺客的视线,两人不得不蹲身藏匿,水淹过腰身,寒冬之际,水温冰澈透骨,楚南瑾屈着双膝,让小花踩在他的膝上,扶着他的肩臂站稳。
厚厚的冬衣浸了水,沉重如铁,虽小花瘦骨嶙峋,但加上沉重的垂重感及冰冷的流水,再健壮的人体力也会飞速流逝。
如是小花尚能活动筋骨,楚南瑾却是浑身僵冷,掩在黑暗中的唇色僵冷,却不置一词。
两人紧密贴在一起,几乎没有缝隙,小花能感受到隔着薄料下胸腔的跳动,满是羞意地垂下头去,耳廓不慎擦过一片冰凉之处。
小花怔了怔,透过一丝微弱的日光,她隐隐发现刚才碰到的是太子的面颊。
她心中一紧,攀在他肩上的手转而抚上他的脸,冰凉湿冷,几乎不像活人的温度。
小花焦急道:“太子殿下,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
“无妨。”
就在此时,河面泛起水纹,荡开阵阵涟漪,顺着翻覆的源头而去,只见岸头的刺客提着长刀霍霍劈向水中,试探他们是否藏匿其中。
小花立刻噤声,不敢再言,手肘环着楚南瑾的颈侧,顾不得羞涩,两只虽小却温热的手贴上他的面颊,想将自身的温度传送给他。
脚下也不敢用力,提了把劲,努力减轻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她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的身上,鬓发湿漉漉地站在两颊上,她甩了甩流入眼中的水,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颈侧,欲要用这种方式给他升温。
楚南瑾从喉中发出一道轻轻的叹息,眸子似温着一块软玉,轻轻柔柔地落在她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