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常守长了心眼,悄悄抬起眼眸,见太子又将心思全放在了那幅画上。
常守正斟酌着要不要再汇报一次,就见楚南瑾微微皱眉,似是发现?画上少?了什么,提起狼毫,“嘘,待孤作完这幅画,再谈其他无关紧要的事。”
常守狐疑,莫非新岁将至,殿下要画一幅江山水墨图,将其献与陛下?若如此,确实是头等重要?,衬得其他事无关紧要起来。
若是常守往前走一步,瞧清那画纸上的全貌,定会大吃一惊,忍不?住骂娘——
因为?,画纸上并不是他以为的江山水墨画,而是一幅美?人出浴图。
添墨之地也不?是什么点睛之笔,而是在美人的锁骨上点下一滴水珠。
画纸上,娇娇柔柔的小娘子神色迷离,蕴着诱人心魂的水雾,娇弱无力地扶着浴桶,好似无声蛾吟,秀发铺散垂落下来,半掩不?掩。
精巧玲珑的锁骨跃然纸上,正盛着一滴曳曳欲坠的水珠,春色旖旎,好似勾人的女妖,墨渍已干,被一只秾纤的手来回摩挲,仿若情人间的抚摸。
毫笔半倾虎口,弯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再抬起头时,神色已是稀松平常,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
这两日,昭成帝往玉和殿赐了不少东西。
光是成箱的书册,就将西南的书屋塞得满满当当,姜念兰好奇翻了翻,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个也不?识得,尴尬地又将书合了起来。
宫人们一字排开,向她展示绣着各式花样的书袋,姜念兰点了个淡蓝色雏菊花纹的书袋,楚南瑾吩咐人撤下,将她明日要用到的书册装入袋中。
姜念兰攀着他的手,有些心虚道:“哥哥,我不去上学好不好呀?”
她听说,给她授课的老师是国子监祭酒,有八斗之才,桃李满天?下,亦是哥哥的恩师。
哥哥学识渊博,满腹诗书,而她一页纸上识得的字凑起来还没手指头多,两厢对比,她怕哥哥丢脸,被嘲笑他有一个笨妹妹。
楚南瑾温声安抚,“念兰别怕,祭酒为?人和善,诲人不?倦,就是你?大字不?识,他也会耐心地教好你。”
姜念兰又要?说什么,楚南瑾却?转了身,屏退在屋外候命的宫人,拉下窗牖和隔断外的纱帘,阳光阻隔在外,敞亮的寝殿暗沉几许,而寝殿的中央,静静支着一个画架。
楚南瑾盘腿坐在画架前,优雅地蘸墨,含笑望着她。
姜念兰想?起答应过他的事情,轻车熟路地褪去罩在肩上的外衫,上身只着了诃子,下身则是不及半膝的绢裤,一脚将衾被蹬开,半倚床头画屏,雾蒙蒙的熏烟缭绕,一双眼像浸了媚丝,勾得人移不开眼。
语气却?是天?真纯然?,“上次的画哥哥还没有画好吗?”
上次……
想起压在书案最底的那张美?人出浴图,楚南瑾眸色一暗,场景好似生动地再现?眼前。
她困倦地倚在桶沿,红唇轻吐着委屈,媚态浑然?天?成,潮湿的水汽将那双眼韵得格外迷离,他本神色清明地执笔作画,却?渐渐迷失,神思不?受控制地,妄想?拨开氤氲的水雾,掐在那勾人小娘子的鼓囊上。
楚南瑾喉头滚动,眸色暗如潮涌,手中画笔紧了紧,将波动的情绪敛于眼睑之下,沉着醇厚玉酿般的嗓音缓缓淌开。
“哥哥画技不?佳,上次的出浴图画毁了,还得劳累念兰,让哥哥再重新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