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飕飕的视线瞥了过来,常守打了个哆嗦,正想改口,就见?太子?自嘲一笑,说:“孤真是庸人自扰,竟为这点小事烦忧,怨恨与否,与孤有何干系。徐州府那边可有新的消息过来?”
常守忍不住腹诽,若真不在乎,太子何必在这痴坐一下午,不敢流露出来?,恭敬道:“按察使说,当地耗费巨大物资速建了座桥梁,他们已?逃脱险境,大概能?在新岁宴之前赶回来?。”
楚南瑾神色暗了暗,“按察使手上有几个官吏贪墨的证据,都是太后的党羽,此次大雪封山,恐怕也有太后的手笔,想借着这个机会销毁证据,杀人灭口,料定他们不敢将贪酒被困的事禀于圣上,天衣无缝的计划。”
“可惜,又?打错了算盘,王治延和按察使的同袍之谊,可不是她施以小计便能击垮的。”
太子处处算计到位,常守在侧旁听,都觉得胆战心惊。
停顿少顷,楚南瑾又将视线望向一处,道了句,“孤的皇妹,也该醒了。”
第章
姜念兰睡了趟昏沉觉,醒来时头疼欲裂,袭人的凉风拂面?,将阵痛稍缓了?下去。
她侧过头,半敞窗牖探入枯枝,雪霰纷扬,好似下了?一场杏花雨。琼雪落地迅速化为水团,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她的脑海中,好像也有很多东西消失了?。
将郁结的情绪压下,姜念兰翻身下榻,正要?去窗口透气?,何娘子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沓书简。
姜念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怯怯而无措,可当?何娘子走近时,她却发现她并不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心定?,于是大着胆子好奇打量。
何娘子任由她视线巡游,将那沓书简置于榻前小案,笑容和蔼道:“外界都叫我大梵女,公主叫我何娘子即可。”
姜念兰知道这位大?梵女,本事?很强,是父皇的上?卿,父皇让她来行宫,也是为了找这位大梵女治病的。
她本以为大?梵女是个不食人间烟火气、端方慈悲的女子,却不想她雍容美丽,看起来极易亲近。
何娘子亲昵地拂开她鬓边的发丝,“这几日委屈公主跟我同住在这小屋,跟我学习礼制教条。”
“……礼制教条?是我在国子监念书时,老师教的那些吗?”姜念兰微微一愣,“我太笨了?,会气?到何娘子,还是让哥哥来教我吧。”
“哦?太子殿下是如何教您的?”
姜念兰正要?脱口而出,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些画面?,话卡在嘴边,良久,干巴巴道:“哥哥很有耐心,一次次教我,从来不嫌弃我笨。”
何娘子笑笑,“我在江平郡时,手底下有十几余名弟子,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读过书,我从不觉得?他们笨,虽说?严师出高徒,但矫枉过正,未免伤了学生的自尊。”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念兰也没法驳回,便跟着何娘子坐了下来。
跟着学了?一刻钟,却发现何娘子教授的都是祭酒没讲过的东西。
她忍不住驳道:“为何男女之间不得?过于亲密,不得?同寝同榻,我分明……”
她张着唇,却半天也吐不出来一句话。
何娘子笑眯眯地侧眼问她,“公主分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