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她的养父母和幼弟收押在狱,前者因为高烧坏了脑子,一直神神叨叨,前言不?搭后语。
却在今日突然清醒了过来,对着狱卒磕头求饶。
昭成帝与?楚南瑾此时正在诏狱审问二人当年的龃龉。
姜念兰捂着胸脯,感受掌下过快的律动,身子慢慢缩了起来。她总有不好的预感,赖氏在这个节骨眼上醒转,总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第章
姜念兰的预感没有出错。
心里惦记着父皇,她一直吃不进什?么东西,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饭,就见邵宝同磕磕绊绊地从殿外跑了进来,她立刻丢下竹箸,从座位起身。
邵宝同说昭成帝癫症发作,情况紧急。
姜念兰急忙跟着邵宝同赶往太极宫。
路上?听邵宝同说,昭成帝在诏狱忽然口吐黑血,昏了过去,醒来后仍呕血不止,染红了十几张锦帕。
这一次的症状比之前都要严重,连太后都在宫门外候着,焦切地将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大门。见姜念兰来了,虽什?么也没说,但眼底稍纵即逝的亮光被姜念兰捕捉到。
姜念兰睨见太后黑发中藏着的几缕银丝,以及明显憔悴的面容,来不及细想,就推门走了进去。
她还记得初次见昭成?帝时?,她怀揣的忐忑心情,对这位陌生的父亲充满了好奇与忧虑。好奇他会是何般模样,与呲牙咧嘴的养父有何不同,又担忧她不能唤醒父皇,辜负了哥哥对她的希冀。
如今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这迫切又焦虑的情绪完完全?全?来自于她本身,不含任何其他因素。
虽然没人告诉她,但她隐隐能猜出,父皇从赖氏二人嘴里听到了什么。故而她极度害怕,父皇会就此一蹶不振,即便她出现?,也不能挽回局面。
青釉瓶中的红梅仍旧鲜艳,映衬着地上未收拾的残血。大多是想靠近昭成?帝,却被?砸伤的宫人落下的,姜念兰丝毫没考虑过昭成帝会伤她,碾过血渍,坚定地往前走。
捂面低首的昭成?帝像是失去翅膀的雄鹰,身体一寸一寸往下落。他虽神智不清,却一下就辨别出了女儿的脚步声,从厚实的掌心中半抬起头。
“永乐……”
听到父皇枯槁的声音,姜念兰心尖揪疼。分明昨夜节庆,他们还欢欢乐乐地上?街赏灯,不过一夜之间,父皇容颜萎靡,好似苍老了十几岁。她不敢有片刻迟钝,快步走到昭成?帝身边,轻轻捧过他的脸。
她的手很小,像一个笨拙的奶娃,想要将手上的温度传递给父亲,让他感受到她的存在。
碰到温热的液体,她指尖震颤,哽咽道:“父皇,女儿很担心您。”
“永乐,父皇没疯。”昭成帝反握住她的手,与她对视,浑浊的眼球中布满红血丝,哑声道,“父皇只是,太伤心了。”
父女连心,姜念兰能感受到昭成?帝的悲痛,她知晓一切安慰的都是苍白无?力,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皇消沉下去。
“父皇,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有念兰陪在身边,念兰喜欢您、敬重您,我希望您能好好的,身体健健康康,每天开开心心。”姜念兰眼角酸涩,强扯开一抹笑容,“这是女儿最想得到的新岁礼物,父皇连这样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女儿吗?”
“父皇会好好的,你?尚且芳华,父皇又好不容易将你寻了回来,还没补偿完对你?的亏欠,怎么会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