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秀叶听见了大哥出门的声音,不过这回她比较安心,因为大哥把那十多块钱交给了自己,这会儿正压在抽屉里的字典下面。
就着月色,肖正平忐忑不安的走在去往胡山川家的路上,其实他很明白,以前就很明白,胡山川并不是为了那片对他来说没什么用的山林,他就是想压着肖家,尤其是压着肖坤山家。
胡家和肖家的过节出在哪里,肖正平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记得爹在世的时候,胡山川就老是跟爹作对。说起来,胡山川干会计的年头远比爹当支书的年头要长,可奇怪的是,每次作对的结果都是爹赢了,而胡山川就一直坐在会计的位子上,哪怕爹后来死了,都没轮上他。
肖正平还记得当初借钱的时候,五十块,胡山川愣是眼皮都不带眨的,痛痛快快拿了出来,现在想想,他是算准了自己没钱还。
几天之前,胡山川找上自己,让自己还钱,还非常“贴心”的替自己出主意,说反正山林留着没啥用,看着自己是领导的儿子,“念旧情”把山林作价两百块抵给他。
肖正平都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咋想的,竟然答应了!
回想昨天大伯打的那几巴掌,还真不冤,换成是自己,打得只会更狠。
不知不觉,肖正平走到胡山川院门口,隔着老远,就听见青砖大瓦房里面传来的收音机声。
胡山川的家境不错,大哥在县物资局供职,姐夫在县鞋帽厂上班,听说还有一位在地委大院里住着的堂叔,胡家的两个儿子也是借着这点光,一个给安排在乡物资站,另一个在乡中学当老师。
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境,在队里人连手电筒都用不起的时候,胡山川家用上了收音机。
“山川叔!”在院门口站了片刻,肖正平朝院内喊了一声。
很快,胡山川披着的确良外衣推门走了出来。
“哟,平子啊,快进来。”
“叔,没打扰你休息吧?”说着话,肖正平走进了院子。
“嗨,早着呢,来,进屋喝口茶。”
进了屋,肖正平就看见胡山川老婆半闭着眼睛斜躺在藤椅上,悠然自得的听着收音机,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婶子,好着呢。”肖正平问候了一句。
胡山川老婆抬眼看了一下,随后“嗯”了一声就不再出声了。
胡山川把肖正平让到椅子上,又给倒了一杯热茶。
“这大晚上的,你咋来了?有啥事吗?”胡山川一贯地很热情。
“叔,我是为林子的事儿来的,林子我不卖了,这两天我凑了些钱,今天给您拿来。”一边说着,肖正平一边把钱掏了出来。
胡山川也听说这两天肖正平往供销社卖菌子的事,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卖两天菌子就能卖出五十块钱,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