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血水刚好溅落在太岁石人偶上,也刚好在人偶左眼眼尾的位置,似红色的泪痕,又似散在水里的红色绉纱,让这张原本清雅的脸多了几分别致的媚色。
池惑看向不小心溅落的血渍,怔了怔,鬼主则一边连忙用袖口擦掉血渍,一边同妇人道歉。
可怪就怪在,刚才浸泡在猩红的溪水里时,太岁石明明沾染不上半分红色,可此刻溅在太岁石人偶上的血渍怎么都擦不干净。
新鲜的血色在太岁石上变得若隐若现,就好像是它与生俱来的的痕迹,再也擦不掉了。
识海里的刺痛已经减缓,池惑缓缓抬起手,下意识用指腹摩挲自己左眼眼尾的红色胎记,沉默不语。
太多巧合撞在一起,就已经不是巧合了。
妇人却丝毫不介意,目光在太岁石人偶和池惑脸上游移,温和笑道:“这样正好,更像了。”
最后,妇人的目光停留在池惑眼尾淡红如泪痕的胎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池惑有些疑惑地问妇人:“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夫人,你真的不介意吗?毕竟你在这洗了许多年衣服,就为了等到这块太岁石。”
妇人笑着摇头:“你们是带来机缘之人,也是机缘本身,我相信机缘,愿意跟这它走。”
“况且,有个像你一样的孩子,该是多好的事情啊…”妇人用慈爱的眼神看向池惑,喃喃道。
待太岁石人偶打磨完毕,鬼主将其交到妇人手中,妇人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尊人偶,连声道谢。
“如今衣服洗完了,孩子该回家了,我也该走了。”妇人微微一躬身致谢,与两人告别。
与此同时,原本淡去的血雾再度弥漫而来,妇人的面容在雾色笼罩下变得模糊失真。
妇人缓缓挪动脚步朝远处走去,池惑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似突然间想到什么,拔高声音问道:“夫人,现在是何年何月?”
妇人虽然觉得对方的提问有些奇怪,但到底还是稍稍停下脚步回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我进入无涯海到这许多年过去…现在应该差不多是天丰十一年。”
池惑怔了怔,因为他重生后穿过来的时间,是天丰三十四年。
这位妇人生活的年代,是在他穿过来的二十三年之前…也就是说,他和妇人不在同一时间线上…
这个发现,将池惑导向了一个荒唐的假设,心中隐隐浮出的猜测也得到了印证。
“请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可惜,池惑的提问彻底被渐浓的雾色吞没,妇人的身影也消失在血雾里。
再没有人可以回答池惑的问题。
血雾更浓稠地弥漫而来,遮天蔽日,掩盖了芦苇丛后的渔村大海,吞噬了脚边的溪流声,遮蔽了池惑的视线。
目之所及,只剩下一片模糊流动的红。
明明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池惑仍旧望着妇人消失的方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