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不尽知,只泛泛而谈。奴婢便将其打发了。”
芈徽未曾在问,只是看着楚国的方向怔愣。良久才道:“昔年在楚国,泛舟于湖上……何等自在?而今身处咸阳宫,四面皆高墙。峦儿,我想郢都了。”
芈峦坐于火鼎之前,将烤的酥脆的饼子取下来,轻轻的咬着:“若身在楚国,该忧心国破之日,是否能活命,是否……辗转于他人之手。而不是如现在一般,在火炉之侧,吊着羹汤,吃着薄饼,温着果子,赏着飞雪……而后盼着春日早至,好换一身春裳赏花赏景。”
芈徽看她:“你不思楚国?”
芈峦:“……”思什么?阿母已死,她只是楚宫婢女所生而已;楚王虽为亲父,然宫中如自己这般楚王之女,亦有十数。
若非为媵女,谁知此生会零落于何处?
她一边吃着一边笑:“思啊!可思有何用?”而后她打岔:“夫人若闷了,奴婢陪您高处赏景。雪中俯瞰咸阳城,别有胜景。”
芈徽放下手中针线:“那便走吧。”
站在高处,可看见车马出城门。那星星点点里,芈徽问:“城门口之车马可是楚使出城?”
芈峦:“……”为何不盼着秦国一统天下,你为偌大的天下生下继承人呢?
风大,她只做听不见。心中默默祈祷:唯盼秦安!
秦安,即我安!我安,即可!
楚国之事,尚需慢慢发酵,急不得。
嬴政与朝臣于章台宫议事。
来年灭赵国之战,该提上日程了。
吕不韦先道:“大王,此次秦大胜,确损诸国精锐。然,我大秦不当大意。诸国虽弱,然则尽皆立国数百年之国,底蕴深厚,根基牢固,子民皆有国属,灭国之时,抵抗究竟有多大,而今尚不好估量!”
李斯未曾反驳,只是补充道:“赵秦之间,血海深仇。此地尤难治理。”
嬴政点头,此二人所言,尽皆老成稳妥之言。
吕不韦看了李斯一眼,又道:“臣等,而今有许多急务要办。诸如各国之人口,各国之兵力,各国储备粮草多寡,甚至于耕地几何?种何种作物?作物产量如何?百姓而今之赋税以及收入,尽皆需得清查。”
善!打了就要治,此确实乃急务。
李斯又跟着补充了一句:“丞相所言甚是!然臣以为,不仅要清算当下,亦得计算以后。五年后、十年后、十五年后,需尽皆精算。
诸如一地,村寨中人口两百,该地良田有多少,五年后,此地人口多少,田亩又有多少?此村舍之界限划分,便该以此为依据,留够该地黎庶求存之空间,方能使百姓留于故土,不至于沦为流民。”
嬴政点头:“此事,卿请数百擅精算之人,于林光宫清理核算,务必有理有据,不容有失。”>>
“诺!”
议事毕,夜深了,嬴政于宫殿中对着舆图看,良久良久。
风大雪大,大殿中烛火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