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霁又一次来到河岸边,她穿着一条露背的系带裙,性感的长裙包裹着纤细的她,显得她整个人愈发瘦削。
陈述柳死前,陈霁曾央求他买了一条类似的裙子,那时候她才初三,陈述柳虽然觉得她一个小女孩不太适合穿这种风格,但还是替她买了。陈霁欢喜得不行,她想自己像大城市里的姑娘一样漂亮时髦,但又羞于将裙子穿出去,于是将裙子当作睡衣,天天穿着睡觉。
父亲死时,她就穿着那条裙子。陈述柳是在他岁那年跳河自杀的,如今回想起来,陈霁仍觉得头晕目眩,他的死就像扎进皮肤的针,那针深入皮肉,她拔不出来,时不时觉得阵痛。她想自己应该是病了,在父亲死的那一刻,她就病入膏肓了。
此后的每一天,陈霁都很思念陈述柳,她固执地拒绝去他的墓边,而是反反复复地看他画过画,陈述柳经常画她,每次画的时候,活泼好动的陈霁都会难得安静下来,坐在陈述柳身边,静静看他作画。陈述柳留下的东西不多,这些画作成了陈霁精神世界的药,不管去哪里,陈霁都会带在身边。
陈霁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挺没意思的,并不是说她过得不好,她将自己照顾得很好,稳定的工作,不错的薪资,一年可以放肆地旅行几次,在所有人眼里,陈霁过得幸福又体面。但陈霁总是感到疲惫,她努力地生活着,活到了岁。
“爸爸,我与你同岁了。”她赤脚站在水里,夜晚的河水刺得她有些疼,陈霁毫无感觉似的朝深处走了走。
“大概是你死后不久吧,我就这样计划好了。带着你的画去找你。”她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挥了挥手中的画,似乎很骄傲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很想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就是有时候想得厉害,比如现在。”
河水漫过了她的腰,她自顾自地走着。
“那个晚上你在想什么呢?有想到我吗?”
陈霁已经走到了河水深处,她的双脚很难再触底,整个人淹入河中,身体本能地挣扎着,口鼻呛入了大量的河水,带着泥沙的气息,一点也不好喝,陈霁胸口发闷,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尽管身体异常难受,她的面容却十分平静。
几分钟后,陈霁沉了下去,河水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陈霁觉得自己像被打了麻药,她的意识不断下坠,坠入一片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久远记忆里的出租屋,有些发懵,这是她和陈述柳在江城住的地方,房屋的陈设与她记忆里的样子如出一辙。
陈霁隐隐有些激动,她心脏跳得厉害,她甚至能感受到颈间动脉的涌动,她慌慌张张地爬起床,拖鞋都没穿就急冲冲地往外跑。
“爸爸!”她既害怕又期待地喊着,等待回应的这短短几秒,陈霁无比紧张。
陈述柳很意外周末陈霁醒得这么早,见她神情慌乱,拖鞋都没有穿,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