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瑶眼波微动,不似顾菌那般惊骇,轻笑说:“皇后娘娘,你忽而传她进来问这些做什么?”
皇后放下茶盅,一哂,偏头看了顾菌一眼,又看向褚瑶,因为看她肩上落了尘,便亲手为她拂灰,说:“既是有这等雅癖,那以后就不便入宫了,倘若再要入宫,先面禀了本宫才是。”
顾菌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躬身作揖:“是。”
皇后说:“顾姑娘不要拘谨,你是淑贵妃的表姐,自然也是本宫的表姐。”
这话说得奇怪,皇后笑看着褚瑶的眼神也奇怪,为褚瑶拂灰的动作也奇怪。
褚瑶倒没什么不自在,皇后替她拂灰,为她整理衣襟,她都没有承受不起的谦辞。
顾菌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她隐约地感觉到皇后似乎是估计召她进宫,就是为让她看这些。
皇后用手揩去褚瑶嘴角涂出的一点朱红时,她到底挨不下去了。
“娘娘,皇后娘娘,淑贵妃娘娘,若是无事,我便不扰娘娘们的安,暂且退下了。”
皇后略微一愣而后一笑:“顾姑娘若有事便先走吧,我还有话与淑贵妃说。”
又说:“澹容有话同你说,让我同你说完话就叫你去她那一趟。”
顾卿欠身退下,踏出正殿门槛,走至雕花窗前,她往屋内瞅了那么一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脑内忽而闪过之前褚瑶临进宫前,自己与褚瑶在淅淅沥沥的雨中门斗下的那一吻。
微风拂拂,天高云淡,春风复暖,顾菌却觉着心里凉丝丝的,她伫立望着宫院内抽芽的嫩条,略有些怅然。
一旁的宫婢见她站在原地不走,便款步过来想问她怎么了,刚一走进看清她的脸,一惊:“姑娘怎地哭了?”
顾菌拭去眼泪,说:“没什么,倒是你,你站这没事么?你们娘娘叫你呢。”
宫婢双眉一挑,掩嘴笑了:“怎么可能?我们娘娘才刚让我们把门关上,说要说说体己话,谁都不让进。”
顾菌微蹙着眉,眼周微红:“哦,这样,你小心伺候着你们娘娘,守好门,别让人知道了。”
宫婢笑容逐渐僵硬,而后只剩下干笑:“我不明白,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顾菌叹息着说:“你放心,我没什么意思,有什么我也自己心里懂得就是了,断不会脱口说出来。”说罢垂手而去。
方出景福宫的偏门,门前有一小敞轿在那候着,眼见顾菌出来,一个身着华丽,眉眼有些像史婉伊和史婉樱的宫女走过来,说:“顾姑娘,澹容殿下烦您有事。”
顾菌也没质问或是反抗,上了轿子,歪着身子斜靠在敞轿上,沿途过去都是朱墙绛瓦。
按照规矩,澹容作为先帝未嫁女应该同母妃共住一殿,但今上爱惜妹妹,就又在紫禁城内内另辟一宫,镌字刻匾,题名为昭华宫。
“姑娘,下轿吧。”
顾菌望着昭华宫的匾额有些出神,引路的宫女唤了一声,她回过神,下了轿子,跟随入宫,澹容正坐在珠帘后同一个女婢下棋,是那日跟着澹容去了顾府的吴姓宫女。
女婢先看见顾菌入殿,似乎提醒了一下澹容,澹容偏头看见顾菌,将执着的棋子扔回棋盒里,说:“吴姑娘,这局棋改日再下吧。”